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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问我。我看见许嫣然也挤在人群里,她跑过来,狠狠地敲了高兴的头一下。

    “你是猪头啊,那个敲钟的木杵少说也有一百斤,那得刮多大的风啊!再说啦,什么样的鸟有那么大的力气?高兴,我看你是《神雕侠侣》看多了!”许嫣然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嘲笑高兴的智商。

    “宁白羽,你在想什么呢?”许嫣然问我,我没回话。既然钟楼没有楼梯,如果是人,他是如何上去的?

    怪异的情况又出现了。

    只见那根粗壮的木杵从楼顶镂空的墙壁里荡出来,又迅速荡进去。

    “咚——咚——咚……”

    铜制大钟又发出三声厚实的鸣响,从楼下望去,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使木杵如此大幅度地运动。

    人群里一阵骚动,几个穿睡衣的女生尖叫着跑回宿舍。许嫣然有点紧张地抓着我T恤的袖口。刚刚的钟声使我耳畔嗡嗡作响。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周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天上没有。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后边也没有。

    一只眼睛恶毒地盯着我!就在我前面钟楼的墙体上,一个阴鸷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白羽,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见鬼了吧?”高兴在我身后喊。

    我摸着钟楼厚实的墙壁,愣愣地出神。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黑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他是见鬼了!”一个苍老而呼吸浑浊的声音说。

    我猛地回头,校工老杜站在高处的台阶上,表情僵硬地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回宿舍,都给我回宿舍!”老杜并不看我,他扯着嘶哑的嗓子怪声怪气地吼着。

    人群动了动,但是都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回去!”老杜拿起他巡夜时随身带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地上。“咔嚓——”棍子像一只胳膊一样断成了两截。

    大家惶恐地陆续走回宿舍,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断开的棍子。断口上赤裸裸的木刺暴露在清冷的夜里,令人担心它会突然流出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比如粘稠的骨髓。

    我刚张口想问什么,老杜转脸用他的独眼瞪了我一下。脸上花白的胡茬使他更显苍老和古怪。

    是的,老杜只有一只独眼。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鼎新高中的,没人知道。他有多大岁数,也没人知道。或许是四十多岁,又或者是六十岁。白天大家绝少见到他,有人说他在宿舍里休息,他的门总是紧紧地关着,关了一世又一世的样子。

    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搭话,闲下来便像僵尸一样直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墙壁,长时间一动不动。你若是问话,他也不看你,只是低头做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听懂了你的话。

    回宿舍前,许嫣然看着老杜,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第二天我和高兴破例起了个大清早。因为昨晚的事,我们的神经仍高度兴奋着。我在心里把昨晚的事当成有人在恶作剧,但这显然不能成立,那样的高空如何上去?即便上去了,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

    “白羽,这两天我总觉得心里发慌,好像……就好像……”高兴沉重地说。

    “好像什么?”我问他。

    “好像我离死不远了!”高兴说着竟有些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胡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搂了一下高兴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高兴的爸爸原本是鼎新高中的年级主任,但在去年去外地学校参观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惨死。高兴精神受了很大打击,经常没理由地胡思乱想。

    “是啊,我想我会好好地活着。”高兴对我笑了一下,那些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和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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