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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局好转了!”

    “可不是?!这家伙孙传芳再也把不住苏皖,非要投进山东去依靠张宗昌那个狗肉将军不可了!”

    人们纷纷这样传说着。

    盐市上,窝心腿方胜也明知孙传芳惨败龙潭,但无论大局怎样好转,单就盐市这块弹丸之地而言,面对着大量涌来的北洋败兵,却是黎明前那一刹最黑暗的时刻。北伐军没能立时渡江追击,这些败兵还有时间喘息整顿,他们若要拉过苏北荒野地,投奔鲁省督军张宗昌,势必要经过盐市这块咽喉地不可。以盐市本身的人手枪支,合上羊角镇小蝎儿和万家楼珍爷这两支援兵,用来力抗塌鼻子一师之众,尚能勉力挡持,倘若要跟孙传芳北溃的全军相抗,那甭说开火,几万人枪里上前硬挤,也会把盐市给挤扁了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究竟是放开盐市,把人枪朝两面退开,再零星吞食对方败退时的小股散兵?或者是紧扼住这块咽喉地,跟孙传芳以卵敌石的死拚呢?因为这都是可能影响大局的事情,他不敢独自擅作主张,几经思量,认为非得把大伙儿召聚到一起,共拿主意不可。

    就在当天的夜晚,马屯盐市东北的小蝎儿和各头目,护着盐河北岸长堆的万家楼的珍爷,盐市市上运商岸商,各栈的栈主,六合帮的大狗熊和王大贵,以及扼守各处的戴旺官老爷子、张二花鞋、铁扇子汤六刮等一干人,全都聚集到原先的两淮缉私营本部的大厅里来商议这宗大事。

    盐市被困后,煤油断绝很久了,大厅里的六盏头号朴灯(*一种悬挂的大型煤油灯。)点不亮,祗有把各人携带来的灯笼放列在长案上,人们围着长案坐,就着灯笼连结起来的奇幻光晕,静听窝心腿方胜讲话。

    窝心腿方胜坐在长案的一端,用一只宽如韭叶,灿烂如银的匕首点划着一幅平铺在案端的草图,沉思有顷,才手扶着案缘,缓缓的站起身来,环望着灯笼碎光中围列的人脸,沉声说:“戴老爷子和方胜师徒几个,错承关八爷的力荐和盐市以重责见托,拉起枪来护盐保坝,御匪寇,抗北洋,几个月来,虽因势孤力薄,谈不上有太大的作为,但连经几场奋搏,击溃了鸭蛋头整团的防军,灭煞了塌鼻子的气焰,总算是开了多年来单以一地的民枪民力反抗北洋的先例。……如今南方消息频传,北伐军业已大败吴佩孚于汀泗桥,略取长江南岸九江、南昌、芜湖、南京各地,孙传芳惨败龙潭后,精锐尽失,在江南已无立足之地,在这点上,我们不能不拜服八爷他的先见……但则,据蝎爷相告,八爷如今带了枪伤,在万家楼养息,而孙传芳像倒山开闸般的败兵,业已扑到县城,这些败兵虽被北伐军挫了锐气,但他们定会像一群被穷追的饿狗,不择一切的夺路奔逃;他们兵败江南,满心怨气没消,假如在盐市遇上民枪阻挡,势必为泄怨猛扑,滥施杀戮不可!兄弟邀集诸位来这儿,就是要商议这个,打,我们是决意打到底了,要紧的是如何打法,才能尽力削弱孙传芳手下残剩的一点儿老本?使北伐军渡江后,不再遇上龙潭那般的恶火。……珍爷,您的高见如何?”

    “珍爷,珍爷!”一位栈主看见珍爷尽管望着长案发楞,便使手肘推推他说:“您在想些什么?方德先方爷在跟您说话呢!”

    “噢,噢!”珍爷这才像如梦初醒似的,推开椅位站起身来说:“我是个不知兵的人,一向弄不清打火是怎么打法?一切听凭方爷您作主就是了!”

    “蝎爷,您?”方胜摆手说。

    “咱们全是些毛铁匠——祗知挥锤猛打!”小蝎儿说:“关八爷为我们兄弟指出一条明路,我们来盐市就是赴死来的。我们要让北洋军知道民不畏死,我们主张一步不退,硬抗到底!”

    “诸位的意思如何?”窝心腿方胜转向大伙儿问说:“有话不妨摊在桌面上,咱们仔细商量。”

    “我以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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