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当接受一项任务时,都希望了解那项工作的性质和意义。策太郎不断询问那须启吾,就在于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知道了别人提供的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舞台,任何人都会兴奋的。可是,能在这个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的,只是极少数人。多数人的工作并非不重要,然而,在整个历史舞台上,他们仅仅充当小角色而已。
人世间这个舞台实在太巨大了,人们往往看不起那些不显眼的角色。
就像齿轮上的传动齿,缺一个也不行。但是,在庞大的机器里做一个轮齿,不分昼夜地转动着,真是多么孤寂啊。
当策太郎从整个人类一直想到个人的命运时,不禁感到做轮齿的悲哀凄凉。
那须在离家时对策太郎讲过,两个小时以后才能回来,可是不到一小时他就回来了。
“您回来得真快呀。我还没有让老妈子做饭呢。”
策太郎看着那须说。
“现在来不及吃饭了。情况紧急,咱们一定要分秒必争。稍有疏忽,就会被俄国搞垮。你怎么这样悠闲自在啊!喂!咱们立刻走。”
那须说完,拉着策太郎的手腕。
“上哪儿去?”
“到文保泰家去。”
“去干什么?”
“唠叨不休地问为什么,真讨厌!……得了,咱们边走边谈吧。现在不可能坐着慢慢讲。”
看来,一定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了。
那须把策太郎连拉带扯地拉了出去。
出了胡同口,看见近处停着一辆马车。
那须指了指马车说:
“那是公使馆派来的车。咱们说话要小心,千万别让马车夫听见。干脆,在上马车之前,我把你的任务交待清楚。”
“这么几步路就能讲清楚?”
他们离马车的地方最多不过三、四十米。
那须走得特别慢。
正因为发生了非同小可的事,他才突然变了样。
“你的任务是,”那须用急促的语调说。他的脚步移动得很慢,说话的速度却像连珠炮似的,“把钱交给文保泰。为了阻止清政府和俄国订立第二次撤兵协定,就要用重金收买清政府的要人。”
“现在钱在哪儿?”
“我拿着呢。”
那须说完,略微打开皮箱给策太郎看了看。
这已经不是一小时前他匆匆忙忙离家时拿出去的那个皮包了,而是一个很高级的旅行用皮箱。
“怎么给他。”
“只要交给他就行了。”
“一共多少钱?”
“分两次交。今天给庆亲王七十万、那桐三十万,总共一百万。”
“您说的‘万’是指什么?”
“日本钱。”
“嗬嗬……。”
当时,有一千块日元的财产已经可以说是富裕之家了。
城市也是极少拥有万元家产者。如果是百万日元,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巨资了。
“第二次交款,再给他们两人二十万元就够了。此外,文保泰提出要咱们给他五万日元。”
“那小子?……那小子又没有什么能够扭转时局的本事,给他那么多钱,太不像话了……”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也决不会白白做中间人吧。”
“要是耐着性子和他讲价钱,肯定会便宜些的……这家伙!开口要五万日元,简直是开玩笑!”
“那么,你去和他磨嘴皮好了,他也许会让让步,少要一点。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已经没有讲价钱的余地。俄国公使莱萨和庆亲王已就第二次撤兵协定达成协议,甚至还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