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8年的初夏,邯郸城出奇的燥热,简直如同盛夏。无论是守城的赵国将士,还是攻城的秦军军队,都被这暑热折磨得心烦意乱。五十万秦军围城已有一年之久,但邯郸城仍然不能攻克,尉缭等秦国主将无不焦虑万分。嬴政已经来过三道王旨,对邯郸久攻不下表示了不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为严厉。守城的赵军也已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颜聚一直在城头坚守,不敢离开半步。城内的粮草早已消耗殆尽,居民已是三两天难得一餐,就连守城的将士每天也仅得一餐。邯郸已真的到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程度,赵王迁已经失去了信心。
郭开将自家的两只鸡提到宫中,献给了赵王:“大王,臣的家中仅有这两只,供您午餐享用。”
“丞相,你供了寡人午饭,还有晚饭呢,还有明日呢?”赵王迁咳声叹气,“你身为丞相,总得想个长久之计啊!”
“大王,臣有一言,但不敢明言。”
“但讲无妨。”
“邯郸被围一年之久,五十万秦军久困不退,我二十万守军现已仅存几万人,且俱已饥疲不堪毫无战斗力,硬撑也撑不了多久了,城破只是早晚的事。还不如趁城池未破与秦国讲和,献出邯郸,让秦王封大王一个侯位,也可安享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其实,所谓讲和就是投降,寡人也是这样想的。”赵王迁还有顾虑,“只是还怕有人不服。”
“大王决策,谁敢不从。”
“别人都无所谓,唯有两人不能不有所顾忌。”
“何人。”
“大将颜聚和公子嘉。”
“可以将他二人召至宫中,先晓以利害,还怕他二人不从?”
“好吧,宣他二人进宫。”赵王迁决定一试。
咸阳的馆驿内,太子丹像笼中的困兽,被无形囚禁在秦国,越发感到燕国的危急。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父王见他久久不归,当会向秦国交涉要人,只要父王出面,他就可脱身回国了。
赵高兴冲冲踱进房来:“太子殿下,有喜信了。”
太子丹起身:“何喜之有?”
“燕王有书信到来。”
“快交与我。”太子丹伸手。
赵高取出书信,但并不与他:“这是燕王致秦王的信函,信中说要你做燕国的国使,就留在秦国。”
太子丹一听头部轰的一下:“这不可能,难道还让我做质子不成?”
“实在不信,你就看上一眼。”赵高将信递给他。
太子丹接过信,果然是燕王喜的笔迹,也确实是委任他为国使,不禁半晌无言默默痛心。
赵高却是露出得意的神色:“太子殿下,有你在秦为使,可保两国永远交好,岂非喜事一桩。”
太子丹就这样被明正言顺地留在了咸阳,但他明白这是秦国的阴谋,他不甘心在秦做人质,他要设法逃回燕国。
秦国的五十万大军围困邯郸一年之久,却仍然未能攻取邯郸,秦王嬴政的不满已是越来越难忍受,他对前线的将领已失去信心,决定再次王驾亲征。秦王一离开咸阳,太子丹就加紧了活动。行前带来的大量金银这下派上了用场,他经过慎重选择,准备结交中庶子蒙嘉。这位是嬴政的宠臣,就连赵高也惧他三分。每次太子丹去他府中拜访,都携有数量可观的金珠。如是而三,当第四次太子丹再献上价值不菲的金珠时,蒙嘉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太子殿下,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尊驾屡次三番如此厚赠,如有所求,尽请开口,我蒙嘉也是个讲义气的人。”
太子丹觉得是时候了,不由得双膝跪地:“大人,在下的心思不敢明言,因有性命之忧。”
“但讲无妨,本官还会出卖你吗?”他将太子丹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