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五一”节,石国栋就搬进了厂宿舍,与老张头,何小波住了一个屋。本来范建国很希望和他住一起的,石国栋也表示愿意,但行政股把他安排在了何小波的屋。其实,石国栋的本意也愿意这么安排,范建国与同屋的孙广财动过手,他不愿去掺和。另外就是范建国的脾气,令他有些担心。
他申请住厂的理由是上下班路途太远,实际上却是家庭出现了裂痕,离婚已是迟早的事。
石国栋与妻子郑雅华同在一个单位,郑雅华在学院里搞是专职团委工作的,解放前就同他在一个地下支部,只不过彼此之间不认识而以。解放后经领导撮合结为夫妻。婚后几年,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他们的儿子亮亮已经三岁了。每到傍晚时分,人们常常能看到他们夫妻双双在校园里散步的身影,他们曾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分歧产生在石国栋被划右之后,郑雅华埋怨说,这顶右派帽子是他自己抢来的。
1957年初,石国栋所在的系里,几个学生出了一本油印的小册子,取名为《庶民之声》。这个小册子的首期上就刊登了石国栋的一首小诗,不过百十个字。这首歌颂春天的小诗是石国栋很早就在系中的黑板报上发表过的,只不过当初用的是笔名,这次重登出来却用了他的真名。
《庶民之声》的创刊词是一篇文笔很流畅的散文诗,作者是张放,这个小册子就是他联合了几个大三的学生搞的。石国栋的那首诗摆在了很显著的位置上。同期还有几首诗歌与几篇散文、杂文,其内容大都与学术有关,与政治不搭界。刊登石国栋的诗,事先并没人征求他的意见。石国栋见到之后,先也以为有些不妥,但又觉得这正是他在群众当中威信的一种体现,所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过后,张放主动就那本小册子征求他的意见时,石国栋还十分认真地点评了其中的几篇文章,正反两方面的意见都说到了,自然是以肯定为主。
不想半月之后,第二期的《庶民之声》又印了出来,封面上赫然印上了“本刊顾问石国栋”的字样。发头条的是一篇杂文,题目是《贵夫人与童养媳》,作者依然是张放。石国栋接到刊物没细看内容就觉不妥,立刻找到了张放,说出出主意,提提意见都可以,就是不能当这个顾问,说这种事怎么能乱来?对方见他表情异常严肃,向他道歉后,并保证下一期不再登他的名字。石国栋这才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事情的发展远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石国栋很快发现学院的一位副院长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而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这位副院长是院领导班子中唯一的女性,丈夫在某机关也是位高级领导。
石国栋的怀疑终于在一次学院扩大的党委会上得到了验证,这位副院长在发言时铁青着脸说:“我们这些做党务工作的同志更应该光明磊落,有意见可以当面讲出来,而不要像某些人那样不讲道德,躲在背后放暗箭,更不能鼓动学生出来说自己要说的话……”他注意到了,副院长讲话时,在场的人不少将眼睛的余光往他这边扫。
会后,一位知心的朋友告诉他,说这位副院长认为第二期的《庶民之声》上的那篇写什么贵夫人与童养媳的杂文是影射攻击她的。还私下说,这本小册子是石国栋带头搞起来的。他心里一惊,急忙找来那篇文章一看,连连叫苦,知道自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过方知,张放的这篇杂文确实是影射领导与群众之间的关系不民主的,将领导比喻成高高在上的贵夫人,而群众则是没什么发言权的童养媳。他一下子就傻了,刊物出来时,他光为自己事先都不知晓的顾问头衔而生气了,根本没细看那期的内容,啊知还有这么一出!
他的这位朋友听他讲过事情的经过之后,建议他找机会对那位副院长谈一次心,以便消除误解。
朋友的建议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