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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有第一次见到桐璃,是在去年的初夏。那时候他还是大二的学生,认为自己的未来必将一无是处。春季刚开学时,大家都在专心学习,他却搬到一个简陋的小旅馆住下,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开始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每天叩问自己的内心,重复着烦闷的生活。往好听了说,他终于从过分在意学历的错误观念中解脱了出来。可是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自欺欺人罢了。几十天来,他一直坐在榻榻米上,面对着墙壁,紧握拳头,咬紧牙关。

    但是直到五月份也没有任何进展,他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脱,甚至连解脱的方法和目的都没有找到。这种情况当然无法上课。本来骑自行车到学校只需要十五分钟,但现在在他看来,这段路程却无限漫长。学校的门槛比自己身高还高,实在难以跨入学校大门。虽然无所事事,可强烈的自卑感也不允许他在河原町这样的商业街来回闲逛。他过着通缉犯般的生活,事实上,他确实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

    六月初,他终于不再闷在小房间里,开始在桂川上游附近散步。岚山的景观让乌有的心灵变得宁静,可仍然没找回迷失的目标。他仍然生活在灰暗的世界里。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桐璃。

    她穿着藏蓝色的上衣,配着红色的领带以及淡灰色的裙子,是附近某所私立高中的学生。那天并非周末,又是在上午,因此她应该是逃课出来的。桐璃站在河边上,吃着冰激凌——白色和粉色交错着,她吃一口粉色再吃一口白色——显得非常滑稽,若是诗人看到,可能会留下美妙的诗句。

    “看来还有跟我一样的人。”

    乌有这两个月一直逃课,对她稍微产生了些亲近感。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在河边擦肩而过而已。这段时间内,他们并没有说话。他对她的关心,就像对不断流淌的河流、年年岁岁不断落下又长出新芽的道旁树的关注一样。乌有的世界里只容许自己居住。

    但自那天之后,他每天都看到她。乌有的散步路线一成不变,那个女孩也总是在同样的时刻同样的地方出现,有时候吃巧克力,有时候吃棒棒糖,有时候把小石头踢到河里。乌有记着每天的细微变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每次都静静地经过她的身边。

    日子就这样流淌着,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阳光开始灼热,夏蝉也越来越聒噪。那天,她并没有穿平时总穿的校服,而是穿了一套黑色正装站在河边,还有配套的鞋子、丝袜、帽子,只是没有提包,就像去参加丧礼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帽子的蕾丝宽边遮住了夏日的阳光,在眼角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白皙细长的脖子上戴着银项链,打扮得像一位美丽而端庄的少妇,显得比往日成熟许多。她安静得像素描中的女子,背景是一条望不着尽头的河流,而画家采用了透视技法。乌有见到这样的她,第一次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来。她静静地凝视着水面,似乎有无尽的哀愁。周围的景观与平时并无二致,勾勒远景的线条并没有变化,就像天与地、白天与黑夜一样,亘古不变。河堤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黑点,好像在跟乌有诉说着些什么。他不由得向前走了两三步,脚下的河沙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乌有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他马上克制住自己,打算跟平时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开。

    这时,一阵风刮落了少女头上的蕾丝帽子,幸好没有掉入河中,而是像纸飞机一样飘过乌有的膝旁,落到河堤上。乌有弯下腰来为她捡起帽子——帽子比想象中轻,非常柔软。

    “谢谢。”少女跑过来,轻轻低下头道谢。

    乌有这才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看清楚她的长相和表情,比想象中的要漂亮。这两周每天都擦肩而过,从来没有正面看过她。少女比乌有矮一些,瞳孔是淡淡的黄色,像是一枚发光的琥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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