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男孩在小白马的马背上问它。小白马用马蹄用力地敲打着堤坝的石头地面,男孩不知道这算不算回答。
海堤边有一间小屋,负责看堤的男人在昏暗的灯下喝着黄酒。门突然被推开了,这个故事里的男孩,也就是这个男人的儿子带着一身的泥回来了。男人告诉儿子,他明天要去市区办事,要儿子自己照顾自己几天,顺便帮忙看着大堤。然后男人看着儿子吃完了饭,便匆匆地睡下了。
男孩却一直睡不着,他出了门,海边夏夜的月亮像是张少妇的银盆大脸,他又一次坐在大堤上,看着海,然后渐渐地睡着了。海风像妈妈的手一样,揉着男孩的身体,让他梦见了妈妈。
他忽然感到妈妈就在身边,海水向两边分开,从大海的中心走出来,就像个美人鱼,还拖着尾巴,靠近了儿子。妈妈的鼻息吹在男孩的脸上,他轻轻叫了一声,然后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鼻孔,温暖的气息冲向男孩的脸。男孩伸出手,抚摸着它,是小白马。
“你怎么又回来了,快离开海边啊!”男孩对着它说。
小白马张开了嘴,露出了牙齿,从齿龄看,它还小着呢。它的嘴唇在男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让男孩感到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他站起来,把头伏在马背上,让眼泪流在它白色的皮毛中,渗入小白马的体内。
“我的妈妈走了,是被涨潮的大海带走的,就在一年前的今天。”男孩对着小白马的耳朵说。
小白马点了点头。
男孩继续说:“你的妈妈呢?你的妈妈也走了吗?”
月光下,小白马的眼睛里流出了一种咸涩的液体。小白马也会流眼泪吗?男孩问起了自己。
此刻,男孩并不知道,就在离他几十米外的草丛中,躺着一个浑身肮脏的流浪汉。他的全身都被黑夜和蒿草隐藏起来,只有那双猎鹰般锐利的眼睛,正悄悄地盯着月色下闪闪发光的小白马。
男孩陪着父亲去海边公路上的长途汽车站,然后目送着父亲坐长途汽车去市区。
从大堤到海边公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中间是一大片草地,那是几年前围海造田而诞生的土地,因为盐分太大,只能长草,和滩涂一样,也是几乎一眼望不到头。这时候从草地那边,走来了两个去海滩拾贝壳的少年,他们看到了草地里的小白马。一个满脸痘子的少年说:“看,这么大的一只羊。”
“胡说,这明明是头牛,哪有那么大的羊。”另一个圆脸少年说。
“不,它是羊,一只没有角的母羊。”他用手摸了摸小白马的毛皮,小白马很不情愿地甩了甩头。
“你这个白痴,把牛当成是羊,我打赌一定能从它身上挤出牛奶来。”
“打赌就打赌,赌十块钱,有种现在你去挤牛奶。”
圆脸少年趴到了马肚子底下,大着胆子用手去摸索马奶子,但什么都没摸到,他急了,用手乱抓。结果小白马两只前蹄高高地抬起,向下踩去,少年吓坏了,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退到了几米开外。
“哈!你输了,我说得没错吧,这是一只羊,给我十块钱。”
圆脸少年极不情愿地掏出了十元给满脸痘子的少年。
“这只羊这么大,我们把它卖了一定赚很多钱,走,我们带它走。”
两个少年一起拽小白马的头和鬃毛,但它把脖子猛地一甩,一个少年的胸膛就仿佛是被重重地一击。他立刻恼怒了,大声地叫起来:“你他妈的大羊敢打我。”
然后他一脚踢到了小白马的肚子上,它立刻高声地嘶鸣了起来,那声音非常响,把两个少年吓得大惊失色,圆脸少年叫道:“这哪里是羊,明明是老虎。”
接着他大胆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砸向小白马。小白马只能转身向公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