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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丹丘子》等篇,真是够交情了,却仍不及韩绰判官在“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句中那么风流可羡。倒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孟浩然,与“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汪伦,形象生动难忘:孟浩然自己本已有名,无须仰赖谪仙以传,可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酷态,才能教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而孟夫子自己的诗却无如此洒脱。受益更多的恐怕还是汪伦,本身原来不足传后,只因招待的是李白,外加到岸边踏歌送行,轻轻松松,就流芳千古了。至于一饭有恩的老太婆:《宿五松山下荀媪家》,一醉难忘的老头子:《哭宣城善酿纪叟》,根本想不到什么朽与不朽,却因谪仙感恩题诗,竟以漂母、杜康之姿传后了。

    另一种情况是:诗人的朋友虽然有幸被题咏入诗,但诗中所咏未必是恭维,甚至不幸是嘲弄。例如光、黄之间的隐士陈季常,在苏东坡的《方山子传》中是一位亦儒亦侠的性情中人,但入了东坡的诗《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就变成一个惧内的丈夫。东坡说他“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从此“季常癖”竟成了怕老婆的婉词。

    最不幸的,是做了诗人的敌人,因而入了他的讽刺诗,永以负面形象传后。例如三流诗人谢德威尔(ThomasShadwell)入了朱艾敦的讽刺诗《麦克·佛拉克诺》(MacFleoe),就成了庸才麦克·佛拉克诺亲点的继承人,去接荒谬帝国的王位。又如桂冠诗人骚塞(RobertSouthey),不但得罪了少年气盛的拜伦,抑且对精神失常的英王乔治三世歌颂太甚,终于落入拜伦的讽刺长诗《帝阍审判记》(TheVisionofJudgement),为助乔治三世进入天国而诵颂诗,竟使众魂掩耳逃难,而自身也被推落湖区,为天下所笑。这样的受辱难谓“不朽”,更非“成名”,绝非“流芳”,只算“遗臭”。骚塞当然不是大诗人,他的诗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的散文作品如《纳尔逊传》更不失为佳作。骚塞之失算在于低估了拜伦的才气与脾气,便贸然在歌颂乔治的长诗(题目也是《帝阍审判记》,TheVisionofJudgement)中先向拜伦挑战,把他和雪莱称为“恶魔诗派”,反而激起了拜伦的豪气,即沿用骚塞原题挥戈反击,令骚塞在神鬼之间诵诗出丑。拜伦此诗传后至今,已经公认为一篇杰作,与《唐璜》共同奠定拜伦讽刺大家的地位。骚塞原诗却已无人问津了。两诗较力,赢的是好诗。骚塞成了一大输家,灰头土脸,比韩绰判官和刘十九,逊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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