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抽屉里,安上一根小管子。抽屉里老是有酒。……他低下头凑近那根小管子,吸啊吸的,喝得可不少。……在马车里也一样,酒瓶就装在公文包里。……”“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波苏津吓了一跳,想道。“我的上帝啊,连这种事都让人知道了!多么糟糕。……”“喏,还有女人的事。……这个坏包!”车夫说,笑起来,摇了摇头。“简直是胡闹!那些……骚娘们儿他搞上了十来个。
……有两个就住在他家里。……一个叫娜斯达霞·伊凡诺芙娜,算是他的女管家。另一个……叫什么名字来着?见她的鬼,……叫柳德米拉·谢敏诺芙娜,算是他的女秘书。……最得势的是娜斯达霞。她要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她把他支使得团团转,就跟狐狸摆弄尾巴一样。他让她掌大权。结果,大家怕他倒不及怕她那么厉害。……哈哈。……还有个骚娘们儿住在卡恰尔纳亚街上。……丢脸啊!“
“他连名字都知道,”波苏津暗想,脸红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个庄稼汉,赶车的,……城里从来也没去过!多么恶劣,……下流,……庸俗!”
“这些事你是从哪儿知道的?”他生气地问。
“大家说的呗。……我自己没亲眼见过,可是我听人说过。
再者,要知道这些事有什么难的?他的听差或者车夫有舌头,舌头是割不掉的。……再说,娜斯达霞本人就说不定常在各处巷子里走动,吹嘘她那种女人家的福气。这种事掩不住外人的耳目。……再拿波苏津喜欢悄悄地出外查访这件事来说。
……从前的那个官想出外到什么地方去,总是一个月之前就传出话来,临到他动身,那种热闹,那种风光,那种玎珰的铃声,……简直别提了!他前头有马车,后头有马车,两旁也有马车。他到了某地,就睡上一觉,吃饱饭,喝足酒,扯开了嗓门办公事。他哇哇地嚷一阵,跺一阵脚,又睡觉,随后还是老一套。……可是眼下这个官,一听到出了什么事,就赶快悄悄地出外私访,不让人看见,也不让人知道。……这可真有意思!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家里溜出来,不让那些文官瞧见他,随后就上了火车。……他来到他要去的那个火车站,可是车站外边的驿车或者上好的马车他一概不坐,偏要雇一辆庄稼汉的车。他把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象个娘们儿似的,一路上哑着嗓子说话,活象一条老狗,生怕人家听出他的嗓音来。这种事经人一讲,你听着简直能笑断肚肠子。他这个傻瓜,坐着车赶路,当是谁也认不出他来。其实,要是有个懂事的人,想认出他就跟啐口痰那么容易。啐!
……“
“那么,怎样才能认出他来呢?”
“很简单。从前我们的霍赫留科夫出外私访,我们只凭他那双特别有劲的手就能认出他来。要是坐车的客人动手打你嘴巴,不用说,这个人就是霍赫留科夫。哪怕波苏津,也能一下子就认出来。……普通旅客遇事总是随随便便,波苏津却不是那种能够将就的人。比方说,他一到驿站,派头就来了!……他又嫌臭,又嫌闷,又嫌冷。……你得给他送童子鸡来,送水果来,送各式各样的果子酱来。……这样,驿站上的人全知道了:要是冬天有人要童子鸡和水果,这人就一定是波苏津。要是有人对驿站长称呼‘我最亲爱的’,打发人去干各种杂事,那就可以起誓,这人就是波苏津。他身上的气味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他睡觉也有气派。……他在驿站的一张长沙发上躺下,在他周围洒上香水,吩咐人在他枕头旁边放上三支蜡烛。他就躺下来,看公文。……这样,慢说是驿站长,就连猫也认得出他是个什么人了。……”“这是实话,实话,……”波苏津暗想。“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些!”
“不过,要是有人想知道他的消息,用不着水果和童子鸡也能知道。一接到电报,大家就全清楚了。……尽管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