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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医生让塞西莉亚想到了牧师和政客——他的身上有着职业赋予的固有同情心。他的眼神温暖而悲悯,讲起话来语速缓慢语义清晰,耐心且充满权威。他似乎把塞西莉亚和鲍·约翰当成了自己的学生,正想方设法让他们听明白一个刁钻的定义。塞西莉亚真想跪倒在他脚下抱着他的小腿。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在塞西莉亚眼中就是权力的绝对象征。他就是上帝。这个语调温柔,戴着眼镜,穿着蓝白条纹衬衫的亚洲男人就是上帝。

    昨天一整天太多人和他们说过话:辅医、医生、护士、急诊室工作人员。大家表现得都十分友好,却疲惫且来去匆匆。塞西莉亚能听到闹哄哄的往来声,余光能瞥见一道道闪烁的白光。而现在,他们突然出现在教堂般静穆的重症监护室,听越医生讲述女儿的伤情。他们站在一堵玻璃墙外,墙内的波利躺在一张接满仪器的单人床上。波利的身体被注入了大量麻醉药,静脉注射液一滴滴流进她的左臂。波利的右臂被层层纱布缠绕。不知为何,护士将波利的额发梳到一边,让她看上去不再像真实的她。

    越医生看上去极富学识,或许因为他戴着眼镜,又或许因为他是个亚洲人。这似乎是在贴种族标签,可塞西莉亚才不在乎这些。她真希望越医生的母亲是传说中的“虎妈”,希望可怜的越医生除了医疗再无其他兴趣。她爱越医生,也爱他的母亲。

    可是该死的鲍·约翰!鲍·约翰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和上帝对话。他不停地打断医生,语气还那么无礼。甚至可以说是粗鲁!万一鲍·约翰冒犯到越医生,他对波利可能不会那样尽心。塞西莉亚明白,这对越医生而言不过是件工作,波利不过是他的病人之一,而他们不过是另一对慌乱的父母。人人都知道医生们工作过度,疲惫难耐,总会犯下一些小小的错误。如飞行员一样,一个细小的错误总会酿成难以挽回的灾祸。塞西莉亚和鲍·约翰必须让自己显得不一样,要让他明白波利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病人。她是波利啊,是塞西莉亚的心肝宝贝,是惹她生气,逗她开心,魅力四射的小宝贝。有那么一瞬间,塞西莉亚简直难以呼吸。

    越医生拍了拍她的胳膊。“费兹帕特里克太太,我知道这场事故让您悲痛万分,昨夜的您一定一夜无眠。”

    鲍·约翰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像是忘记了她也在这儿。他握住塞西莉亚的手。“请您继续说下去。”

    塞西莉亚向越医生献上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快看看我们多么友好!

    越医生描述了波利的伤势。CT检查显示,尽管经历了强烈的撞击,却并未见到严重的脑损伤迹象,粉红头盔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医生们表示,内出血是最应该关注的首要问题,但目前为止这一点的情况还算乐观。就目前情况来看,波利受到了严重的皮肤擦伤,断裂了一根胫骨,撞击还造成了脾脏破裂。波利的免疫力可能从此会受到损害,他们建议使用抗生素来防止……

    “他的胳膊,”鲍·约翰打断道,“最主要的问题似乎是她的右臂。”

    “没错。”越医生将目光定格在塞西莉亚身上,面对她吸气吐气,像个在教授吐纳技巧的瑜伽老师,“我必须遗憾地说,她的右臂已无可挽回。”

    “什么?”塞西莉亚喃喃地问。

    “哦,上帝啊。”鲍·约翰已然发出惊呼。

    “抱歉,”塞西莉亚仍然试图表现得友好,然而愤怒已经冲入了她的大脑,“‘无可挽回’是什么意思?”

    他说得好像波利的胳膊落入深海,再也打捞不起来。

    “那孩子受到了无法修补的组织损伤和二次破裂。她的右臂将面临供血不足。今天下午我们最好将程序走下去。”

    “程序?”塞西莉亚重复道,“你所说的程序是指……”

    她无法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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