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别管它。”露西连眼都没抬,继续看书。
她此刻正坐在前厅的扶手椅中,和苔丝、利亚姆一起看书,大腿上放着一只盛满巧克力葡萄干的小碗。这是苔丝童年时常经历的情景:一边吃巧克力葡萄干,一边和母亲一道读书。吃完巧克力后,她们常做些跳跃运动来帮助消化。
“可能是爸爸。”利亚姆放下书。苔丝讶异于他居然肯乖乖坐下读书。一定是巧克力葡萄干的功劳。苔丝从未能让他在课后安心读书。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明天,他居然要到新学校上学了。一个女人仅通过彩蛋狩猎活动就成功把利亚姆劝到了学校,真令苔丝尴尬。
“几小时前你才给爸爸打过电话。”提醒利亚姆时,苔丝努力让自己听上去不带感情色彩。利亚姆和爸爸聊了二十分钟,当他对妈妈举起电话时,苔丝只说:“我晚一些再和爸爸聊。”她今天上午已经和威尔通过电话,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才不想再听到威尔那可怕而严肃的声音。再说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提到自己在圣安吉拉小学偶遇前男友?试试他会不会因此嫉妒?
康纳·怀特比。上次见他还是十五年前。他们相恋甚至不到一年。康纳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苔丝甚至认不出他。谢顶,体格像是记忆中的放大版,比从前健壮。两人见面的尴尬,和坐在一位女儿被谋杀的母亲桌前一样让人局促。
“也许爸爸特意飞来给我们一个惊喜。”利亚姆说。
耳边传来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我知道你们都在!”
“看在上帝的分上!”露西啪的一下合上书本。
苔丝转过头,看见玛丽阿姨把脸压在玻璃窗上。她把手掌弯成弓形支在眼睛上,以便清楚地看清屋里的情形。
“玛丽,我都让你别来了!”露西的音调升了几个八度。和双胞胎姐姐说话时,她听上去总比实际年龄年轻四十岁。
“开门!”玛丽阿姨又开始敲玻璃,“我要和苔丝聊聊!”
“苔丝可不想和你聊!”露西举起拐杖朝玛丽所在的方向戳了几下。
“妈妈。”苔丝责备道。
“她是我外甥女!我有权见她!”玛丽阿姨看上去快要把木质窗框掰断了。
“她也有权不见你,”露西哼了一声,“真是一堆废话……”
“她为什么不能进来?”利亚姆紧锁眉头问。
苔丝与母亲面面相觑。在利亚姆面前,她们一向字句斟酌。
“她当然能进来。”苔丝把书放到一边,“外婆和她开玩笑呢。”
“没错,利亚姆,这只是个愚蠢的游戏!”露西轻声说。
“露西,让我进去!我快晕倒了!”玛丽阿姨喊道,“我要晕倒在你的宝贝栀子花上了!”
“这游戏真有趣!”露西假笑着说。那笑容让苔丝想起小时候母亲试图让自己相信圣诞老人时做的无用功。她大概是这世上最不会撒谎的人。
“去开门吧。”苔丝对利亚姆说完便对玛丽阿姨指了指前门的位置,“我们来了。”
玛丽阿姨在花园里踉跄了一下。“哎呀,雏菊。”
“去你的雏菊吧。”露西小声嘟囔道。
想到再也不能和费莉希蒂分享关于她们母亲的趣事,苔丝曾感到过一阵失落。在她眼中,真正的费莉希蒂已经随着她多余的脂肪一同消失了。真正的她是否还能回来?又或者,真正的她本就没存在过?
“亲爱的,”玛丽阿姨柔声感叹,“还有利亚姆!你又长高了!怎么长得这么快?”
“你好,费尔姨夫。”苔丝向躲在矮树丛那儿的姨夫问好。让她惊讶的是,费尔姨夫突然把她拉进怀里,献上一个笨拙的拥抱。他轻声在苔丝耳边说:“我深深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