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某些原因,塞西莉亚此刻怎样都无法专注。这不合逻辑。
也许这一切和那封信没什么关系,全是荷尔蒙作祟。按照亚瑟医生的话来说,她这会儿正处在更年期。(“哦,我才没有!”塞西莉亚当时不假思索地反驳,把他的话当作不靠谱的玩笑。)
也许这就是一些女人经历过的焦虑症。那些女人。塞西莉亚一直觉得人们紧张焦虑的样子很可爱,特别是像萨莎·萨克斯那种爱紧张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拍一拍她们装满担忧的脑袋。
也许打开了信也无法帮她找回专注感。她还有很多事要干呢,两筐衣服要叠,三通紧急电话要打,要为校园网项目组的组员们烘焙无谷蛋白烤片,明天就是项目组开会的日子了。
还有许多信之外的事能让塞西莉亚感到焦虑。
例如,性事。这事最近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塞西莉亚皱着眉头摸摸自己的腰间,就是普拉提老师所说的“外斜肌”。瞧瞧,性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现在已经不再想了。她努力不让自己想,只是这努力看似没什么结果。
去年的那个早晨,塞西莉亚感受到了自己生活的脆弱,这种围着厨房和洗衣间转的生活脆弱得仿佛能在一瞬间被偷走。平凡的生活会转眼间消失,你突然成了一个双膝跪地仰面望天的女人。一些女人开始奔走呼救,另一些却把头扭向一边。人们什么话都没说,你却能感受到他们想说什么:“可别让这厄运降临到我身上!”
塞西莉亚脑中闪现过上千次的场景又一次再现:小蜘蛛侠飞了出去。她是众多奔跑呼救的女人中的一员。她拉开车门,心中十分确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不是她的学校,不是她的社区也不是她的教区。她的女儿们从没和这个小男孩一块儿玩过,她也没和那个跪地的女人共饮过咖啡。事故发生的时候,那女人只是碰巧站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一个年约五岁的小男孩,穿着红蓝色的蜘蛛侠套装,牵着妈妈的手等在马路一旁。那天是儿童图书周,小男孩大概为此好好打扮了一番。塞西莉亚当时看着他还想:“看,蜘蛛侠可不是书里的人物。”她怎么会想到小男孩会突然松开妈妈的手跑进车流中。塞西莉亚尖叫一声,她还记得自己本能地猛按喇叭。
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塞西莉亚就不会看见这惨剧发生了。只要再晚上十分钟,男孩的死对她而言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路面封锁。而现在,它却成了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就因为这个,她的孙儿们有一天可能会对她抱怨:“你把我的手牵太紧了,奶奶。”
显然,小蜘蛛侠和这封信没有任何联系。他总在一些奇怪的时候溜进她的脑子。
塞西莉亚用手指弹了弹信封,又拾起以斯帖从图书馆借的书:《柏林墙的兴衰》。
柏林墙。真是好极了。直到今天早餐时塞西莉亚才知道柏林墙将成为自己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那时候餐桌前只坐着塞西莉亚和以斯帖。鲍·约翰还在芝加哥,这周五才能回来,伊莎贝尔和波利还在睡觉。
大多数早晨塞西莉亚都不会坐下。她通常会边站着吃早餐,边忙着其他的事情,比如准备午餐,鼓捣洗碗机,用iPad查看特百惠订单以及给客户发短信。她很少有机会能和自己古怪又可爱的二女儿独处。她端着麦片粥坐下,等以斯帖泡好自己的早餐。
塞西莉亚很清楚该如何与女儿们相处。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到了一定时候她们自然会告诉你她们的想法。这个过程就像钓鱼,要的是安静和耐心。(至少人们口中的钓鱼就是这样。塞西莉亚宁愿把钉子敲进额头也不愿去钓鱼。)
安静的感觉让塞西莉亚有些不自在,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健谈的人。“说真的,你那嘴是不是永远都闭不上?”她的一个前男友曾这样说过。她紧张的时候更会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