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感觉也许是连接精神与肉体的唯一锁链吧。感官负责接收外部的讯息,而处理这些讯息的过程则是在内部进行。神经系统将假想领域化作实体。其问的对应如果没有精准地连接,那么自己的心即使不再属于自己,也都无所谓了。
珂允目前同时承受着肉体与精神的疼痛。两者虽然性质不同,彼此没有任何关联,但同样部在折磨着他。它们并没有混合在一起,而是在他的内部形成了互相增长的两股阴郁的被动。
肉体的疼痛是因为昨天被乌鸦攻击的结果。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还在发痛。至于另一种疼痛…
珂允想起弟弟的脸孔。
弟弟的名字叫做襾铃①。
襾铃只比他小一岁,脸颊此他稍稍瘦削。小时候亲戚和邻居常说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双胞眙一样。
珂允很讨厌听别人这么说。
基本上,他很讨厌这世界上有人长得跟他一样。他相信自己和任何人都不相同,在这世上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人。这样才有存在的意义——即使彼此之间的差异微乎其微。
但让他感到更讨厌的是,他们的外表虽然相似,性格却刚好相反。珂允从小喜欢一个人看书或画画,而襾铃却非常好动,也很爱撒娇。他们是典型的长子和次子的个性。曾经有一阵子流行过以名人来划分兄长型或弟弟型的个性。兄长型的人个性坚毅朴实,弟弟型的人个性则奔放自由。艺术家、运动员大多是当弟弟的。当珂允听到这种说法,不禁感叹原来每个家庭都是一样的情况。兄长型的人就是比较吃亏。
就某种层面来看,这种划分刚好让珂允确保了自己一直在冀求的独立性。但由于他们外表相同,别人更会拿他们的内在来做比较。这就像是百米赛跑的选手和马拉松选手处在同一个起跑点一样。内在明明不同,外表却一模一样。
那么如果内在也相同,他会感觉比较好过吗……?
但他也不希望如此。
而他更讨厌的是自己永远无法摆脱矛盾的心态,并一直为此感到困扰。
他永远必须扮演哥哥的角色。
“你是哥哥,应该振作一点。”
母亲常常这么说。
“你是哥哥,应该要忍耐。”
兄弟吵架的时候,大人一定会这样告诫他。
他总觉得自己是吃亏的一方。
每当看到和自己相像的弟弟,他就无法摆脱近乎自卑的感受。
他老是觉得母亲对自己较为严苛,却放纵弟弟襾铃。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当时他真的觉得母亲偏袒弟弟。
“哥哥必须负担家庭的重任,所以要好好念书才行。”
母亲和亲戚常常这样说。当时的他不了解“家庭”的意义,只觉得别人都把沉重无比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更糟糕的是,如果他的学业成绩不够好,他甚至没有资格承担这个任务。
珂允只好勉为其难地用功念书。
在期末的成绩单上,他得到“五”②的科目比弟弟多。然而得到称赞的却是弟弟。理由是因为弟弟的成绩比上次进步许多,因此相对而言,弟弟似乎比他下了更大的工夫。
但从头到尾都在努力的明明就是自己,怎么说都是自己更胜一筹才对。可是“男孩子不应该为了小事情计较。”
亲戚们完全不了解珂允的感受,只会不负责任地做这种评论。
去百货公司买东西的时候,襾铃只要在餐厅前面哭闹说“我要吃松饼”
,母亲即使感到困扰,口中说“真拿你没办法”,但最终还是会答应他的要求。可是如果是珂允提出同样的要求,母亲就会斥责他说:“你是哥哥,应该要懂得忍耐才行。”
圣诞节的时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