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把土包还给耿菊花,想了想道:“换一个布袋缝好,拴在床杠上,塞在褥子底下,不要露在外面。”兵们对此格外惊奇,特别是耿菊花,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哽咽道:“班……长……”
晚饭前,罗雁把十来个新兵领到特警队食堂,食堂外不远的训练场上,老兵们在练习擒敌拳,雄壮的呼喊声不时传进来。罗雁看着这些皮肤白净的小妹妹们,严肃地发令道;“短发的,出列。”徐文雅和别班的三个女兵跨出一步。罗雁打量了一眼她们道:“你们解散后可以出去。其余的,就在这里剪发,长不能超过耳根,这是队里的规定,解散后都坐在凳子上去。解散!”
操剪子的是一个温州来的理发师,很年轻,带着两个徒弟,早就在食堂里恭候,他一步走到沙学丽身后,噗地围上布单,说着蹩脚普通话道:“啊呀,小姐这头头发好漂亮啦,心不心痛啦?”沙学丽一进食堂就看见了这个温州佬,罗雁讲话前,她已明白了要干什么,她知道逃不过这一劫的,所以干脆无所谓道:“什么心痛啊,我这脑袋,头型很靓的,就是刮成光头又怎么样。哎,你敢给我刮光头吗?”温州佬被沙学丽不着边际的想法弄愣了:“咦,去年一伙新兵也是我给剃的头发,都哭鼻子哇,不像是剪她头上的头发,倒像直接割她的头。”沙学丽居高临下道:“那是哪个年代的人,现在又是什么年代,你有没有搞错哇?”温州佬奉承道:“那是那是,你是超级现代派。”沙学丽道:“你是给哪家老板打工的?”温州佬道:“不好意思啦,是自己开一个发廊啦。”沙学丽道:“那你就是老板,发大财啰?”温州佬道:“小意思啦。只是在你们特警队要蚀本啦,剪外面的女士,美一次发几十元,很贵的啦。给你们剪,三块钱一个脑袋啦。”左边隔着几个凳子,罗雁咔嚓几下剪完了一个女兵的头发,就等着理发师再精修一下就完工,女兵皱眉咧嘴,欲哭未哭,只是忍着不敢吭声。沙学丽还在与温州佬搭腔,“几十块算什么,”她说道,“我原先上一次发廊,三百块以下的我不做。”温州佬惊道:“啊呀小姐很有钱的啦,怎么不在家里发大财啊?”沙学丽道:“发财有什么意思,我爸的钱再用几辈子也用不完,我看着钱都厌烦。我喜欢冒险,我要在特警队里来体验体验不同的威民”温州佬觉得这个小女兵很有趣,大事奉承道:“那是那是,外面的知道我经常给你们特警队做头发,连小坏蛋都不敢来我的发廊闹事啦。”沙学丽略感意外道:“呵,真是这样的?”温州佬道:“是啊是啊,你们都是我的神仙,比供在店里的观音菩萨还起作用啦。”沙学丽很满足:“那当然,所以三块钱一个脑袋,你并不亏本嘛。”温州佬道:“那是那是,所以每次你们队长一个电话我就来啦。”
左边,罗雁剪完第二个兵,走到耿菊花身后,耿菊花本能地缩紧了脑袋。右边不远处,铁红悄声向给她动剪子的一位男徒弟道:“师傅,求你手下留情,留长点儿哟。”左右一看,一下把三个泡泡糖塞到徒弟衣兜里,徒弟一笑,照样咔嚓一刀下去,铁红紧闭眼睛,心里喊了一声老天爷。而耿菊花听到罗雁的剪子在头上响了第一下,眼泪流了出来。“舍不得?”
“嗯……”罗雁道:“每天训练,汗水多得像水池里捞出来一样,再说每天早晨集合,还有紧急集合,哪有时间梳长发?这都是为你们着想。”耿菊花抽了一下鼻子,说:“是,区队长。”罗雁拍拍她的肩说道:“那就不用哭。”耿菊花道:“我不哭。”话未完,新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到脸上。
过了剪发关,新兵们吃了抄手,高高兴兴地进入兵营里第一个梦乡,谁知半夜刚过,一阵急促的哨音划破夜空,一班宿舍里,朱小娟一翻身就跳下地大喊:“快,快起来,全副武装紧急集合!”徐文雅紧跟着跳下地,快速打着背包,看来她是作了充分准备的,参军前似乎就练过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