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兴云老魔设斋供,款待唐僧师徒道:“往昔愆尤,全仗圣僧西还课涌真经,尽为忏释。自今,我仍归沧海稳眠安睡。愿你成就功德,普及一切,保那唐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三藏师徒合掌称谢,辞别魔王。那魔王收了霪雨,复还晴朗。师徒挑押经担,欢欢喜喜前行。但见一路:曙色开乌,晴光散野。东方红日,似火轮高拥;南向彩云,如锦色平铺。耳不闻鸠唤,但听雀噪春晴;目不睹霾阴,惟看曦阳暖布。
三藏师徒前行,过了百里。只见树木森森,又是一林在目。三藏道:“徒弟们,我想当年来时,不曾经游此处。如今怎么一林才过,又是一林。”行者道:“师父,你忘了前边那店家老说,当初八百里火焰山,也是我徒弟平定了的,弄了那铁扇,多扇了几扇,火焰都消.变成这些阴霾深林。我如今心情倦怠,也怕走这左一林,右一林,妖魔叠叠的。上前看有甚村落居人,问一声有甚曲径小道,抄弯远转,过一程也好。”三藏道:“正是。悟空,我也懒怠走这深林。你看那里有居人,问个路径。”行者把眼一看道:“师父,那前山脚下,是几家村舍,待徒弟走出问来。大家且歇着担子。”
行者走近村舍,只见一个老者在那里晒日色,口里咕咕哝哝的。见了行者道:“爷爷呀,那里来的这古怪僧人,活像个猢狲样子。莫不是蒸僧林走得冤魂来了?”乃向行者陪个小心道:“师父呵,你不消来惊吓我,只怨你自家不是。放着从山路小道儿不肯过去,偏要往这林中走。撞着妖魔,蒸了你吃,与我老汉子无干,体得要走村舍来惊吓人家。”行者道:“老人家,休得要睁着两只眼说鬼话,我是上灵山取经回来的长老。甚么过这林,妖魔蒸吃?且是你方才自家口里咕咕哝哝,你倒有些惊吓人。”
老汉道:“长老,既是取经的,可是当年唐僧么?”行者道:“唐僧便是我师父。”老汉道:“你却是何人?”行者道:“我是他大徒弟,叫做孙行者。”老汉道:“再有何人?”行者道:“还有师弟猪八戒、沙和尚。”老汉摇着手道:“莫要高声,幸然你撞着我老汉。这冤孽正为你们,苦了往来多少和尚,白白的送与妖魔受用。”行者听得,忙问道;“老人家,我不明白这缘故,你可从头与我说。”老汉道:“长老,你们当年来时,不知甚神通,过了这八百里火焰山。闻说熄了火焰,灭了妖精,谁知火焰熄了,却变成许多雨水阴霾。深林长怪,便盘据在内。这个林乃叫做蒸僧林。不知何处来了一个妖怪,他说当年被甚么取经僧人几金箍棒、九齿钯,把他打的呜呼哀哉。这仇恨不消,如今专一与僧人做对头。若是过往客商,坦坦直走,一毫无碍。只有僧人,被他拿到了,上蒸笼蒸熟,加上作料儿受用。前日有个长老过此,也是我劝他小道转路去。他不肯信,被妖魔拿去蒸了。故此我方才疑你是他的魂灵儿。远远见你走来,只恐又是个送命的,所以咕哝。如今妖魔专恨的是取经僧人,你如何去的?”行者听了便问:“老人家,这转路小道,却从那里走去?”老汉道:“从我这屋傍有个通路。”
行者得了信,走回对三藏把老汉话说知。三藏道:“悟空,再不消讲了。当年来时,被你金箍棒打死了多少精怪,这冤恨难道不种了根因在此。既是燕僧林难过,只得往小道转路。”八戒道:“钉钯的仇恨,只该寻钉钯出气,与我老猪何干?如今钉钯已在灵山库,妖怪那里寻的见。若要蒸我一个活活的和尚,怎么蒸?”三藏道:“徒弟,蒸僧之意,料不是上蒸笼。还是酷炎狠热,教行道的僧人受不得炎热,成了伤玻但不知这妖魔有甚神通本事?”沙僧说:“师父,如今莫问他有甚本事。既大哥问了信,有个通路小道,只得转路去吧。”师徒进挑起担子,走向村舍来。
却说比丘僧与灵虚子坐在山顶上,看着唐僧师徒点化了兴云魔王,安靖了霪雨林,坦然前行,心中甚喜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