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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

    看了才知道。凯冯立刻起身。“请原谅,”他离开前单膝下跪,吻了侄女的手。若那沉默的巨人辜负她的信任,这可能是她今生接受的最后一个吻了。

    送信的男孩只有八九岁,裹在毛皮大衣里活像头小熊。特兰让他在吊桥上等,没放进梅葛楼。“去烤烤火吧,孩子,”凯冯爵士掏出一枚铜分币塞进男孩掌心,“我认得去鸦巢的路。”

    雪总算停了。参差不齐的乌云外,一轮满月好似圆圆的大雪球,繁星冰冷又疏远。凯冯走过内庭时,觉得自己几乎不认得这座城堡,每个堡垒、每座塔楼都长出冰霜利齿,每道熟悉的路径都被白色地毯覆盖。一根长矛那么长的冰柱摔在他脚边。秋末的君临已然这般模样,他思忖,长城该是何等光景?

    一位穿着过于宽松的皮袍的清瘦女侍为他开门,凯冯爵士跺掉脚上的雪,脱下披风扔给她。“大学士有要事相商,”他宣称。女侍严肃地点点头,一言不发伸手指指台阶。

    派席尔的房间就在鸦巢下,十分宽敞,诸多货架上堆满各种草药、药膏、药剂,还有几架子书籍卷轴。凯冯爵士素来觉得这里很热,但今晚不一样。今晚他刚进门,就觉得门内寒气森森。壁炉中只剩黑灰和将熄余烬,几根稀稀拉拉的蜡烛洒出几个昏暗的小光圈。

    其余一切被阴影笼罩……除了那扇敞开的窗,月光在微风拂动的冰晶上闪烁。有只大乌鸦在窗边座位上闲逛,羽毛全打湿凌乱了。这是凯冯·兰尼斯特毕生所见最大的乌鸦,甚至比凯岩城中任何一只猎鹰的个头都大,比西境最大的猫头鹰还大。雪花在它身边起舞,月亮将它镀成银色。

    不,它本非银色,它是白鸦。

    学城的白鸦和它们黑色的表亲不同,本身不携带消息,它们从旧镇飞出只有一个使命:宣告季节变换。

    “冬天到了,”凯冯说。这句话在空气里凝成白雾。他从窗边回过头。

    有东西如巨人的拳头砸在他肋骨间,把胸中空气都挤了出去,令他踉跄后退。白鸦展翅腾空,惨白的翅膀拍打着他的头。凯冯爵士软绵绵地倒进窗边座位。怎么……是谁……一支箭插进了胸口,几乎直没至羽。不,不,我哥就是这样死的。鲜血很快浸上箭杆。“派席尔,”他迷惑不已地低声说,“快来帮帮我……我……”

    他这才发现大学士。派席尔就坐在桌后,头枕在一本皮革精装的厚重典籍上。睡着了吗?凯冯心想……他眨眨眼,发现老人斑斑点点的头皮上有深红的伤口,头颅下有摊血,浸染了书页。国师点起的蜡烛旁全是骨头和脑浆,它们散落在融蜡中,犹如一个个小岛。

    他想要加派守卫,凯冯心想,我应该给他加派守卫。难道瑟曦才是对的?难道他的侄儿真的在暗中捣鬼?“提利昂?”他出声喝问,“你……?”

    “他远在千里之外。”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回答。

    此人站在书架下的阴影中,有苍白圆胖的脸,圆圆的肩膀,擦过脂粉的柔软双手抓了把十字弓。他踩着一双丝绸拖鞋。

    “瓦里斯?”

    太监放下十字弓。“凯冯爵士,可能的话,请您千万原谅。我对您没有恶意,今日之事亦无关私人恩怨。这全是为了国度,为了孩子。”

    我也有孩子,我也有妻子。噢,多娜。痛楚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城堡里……城堡里有好几百名兰尼斯特卫兵。”

    “万幸的是,这房间里没有一名。大人,我能体会到您的切肤之痛,您不该死在这样一个寒冷黑暗的夜里。要怪只怪世事弄人,许多像您这样的豪杰,却为错误的事业卖命……您确实是个威胁,您企图颠覆太后陛下干的好事,企图让高庭和凯岩城重修旧好,企图让教会支持小国王,企图让七大王国在托曼治下团结起来。所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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