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我机械地说,搬给她桌旁的一把椅子,自己则坐在长沙发上。她立刻顺从地坐了下来,睁大了两眼看着我,显然在等我说什么。正是这种天真的等待使我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
这时候最好是竭力装做什么也没看见,好像一切都很平常,可她……于是我模糊地感到,她将对这一切付出沉重代价。
“你恰好碰到我处在这种尴尬境地,丽莎。”我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也知道最不应当的就是这么开头。
“不,不,你不要往别处想!”我叫道,因为我看到她突然脸红了,“我并不以我的贫穷为耻……相反,我对我的贫穷感到骄傲。我穷,但是我高尚……一个人可以穷而高尚。”我喃喃道。“不过……你要喝茶吗?”
“不……”她正要开口。
“请稍等!”
我急忙站起身来,跑去找阿波罗。总得找个地方先躲一躲吧。
“阿波罗,”我像发寒热病似的急促地小声道,一面把一直握在我手里的那七个卢布甩到他面前,“给你工钱;瞧,我给你工钱了;但是你必须救我:立刻到饭馆去买壶茶和十片面包干来。如果你不愿意去,你就会把我变成一个不幸的人!你不知道,这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啊……她就是一切!你也许转什么鬼念头了……但是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啊……”
阿波罗已经坐下来干活,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起先,他并没有放下针,只是默默地斜过眼看了看钱;然后,他对我根本不予理睬,甚至一句话也不回答我,仍继续穿他的线。我站在他面前,àlaNapoléon
我又坐了下来。她好奇地望着我。我俩沉默了几分钟。
“我打死他!”我突然叫道,举起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桌子,捶得连墨水瓶里的墨水都洒了出来。
“哎呀,您这是干吗呀!”她打了个哆嗦,叫道。
“我要打死他,打死他!”我敲着桌子尖叫,简直气疯了。同时我也完全明白,这么气愤若狂有多愚蠢。
“你不知道,丽莎,对我,这刽子手算什么玩意儿。他是杀我折磨我的刽子手……他现在去买面包干了;他……”
我忽然涕泗滂沱,痛哭起来。这是一种突然发作。我在泣不成声中感到多么羞耻啊!但是我止不住哭泣。她吓坏了。
“您怎么啦!您倒是怎么啦!”她在我身边急得团团转,连声叫道。
“水,给我拿杯水来,就那儿!”我声音虚弱地喃喃道。其实我自己也意识到,我完全用不着喝水,也大可不必虚弱地喃喃连声。但是我为了保住面子,不得不所谓逢场作戏,虽然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