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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师傅愣了一下:“就是听我那个熟人说的呀。云朗就是那么大点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哦,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

    高纯再问:“她到哪个国家留学去了?”

    李师傅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李师傅的妻子女儿都小心地看着高纯脸色,见高纯的刚刚燃烧的目光又慢慢枯萎下去,屋里一时没了声音。少顷,才听到高纯再度开口,问的声音有气无力。

    “她出国……还是学舞蹈吗?”

    没人答话。李师傅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全都似是而非。

    金葵去的地方,叫苦丁山。

    买了金葵的铁匠从小有姓无名,自己叫自己王苦丁。

    王苦丁三十多岁,相貌朴实,身材黑壮。金葵在他家的那些日子,他放下了铁匠铺里的一切活计,每天在家伺候金葵,一日三餐,晨昏起居,无微不至。王苦丁家就住在铁匠铺的后楼,金葵就被锁在后楼二层的一间屋里,每餐饭菜都由王苦丁送到床头,顿顿有肉,尽管粗糙油腻,却看得出山里人的慷慨和殷勤。

    王苦丁的胃口很好,顿顿大口吃饭,见金葵懒动筷子,总是好言相劝:“我知道你想家,想家也要吃饭呀,等咱们过好了日子,你给我生个孩子,我陪你一起回你家看你爹妈去,这总可以了吧。”

    金葵仍然不动筷子,但终于开口说话:“你先让我回家去,我再跟你谈过日子。”

    王苦丁是农民,但农民并不傻:“你要先跟我过日子,先给我生了小孩子,我才能让你回家去。”

    金葵说:“你是我什么人呀我凭什么跟你过日子!凭什么给你生孩子!”

    王苦丁说:“你是我媳妇!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买过来,就是要跟你过日子!我的钱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你快吃!我让你吃你就要吃,你是我媳妇就必须听我话!你吃!”

    温文尔雅一阵,王苦丁还是耐不住性子,很快露出大男人的本相,口中也放出凶腔,并且上前动手强迫金葵吃饭。金葵挣扎两下,撕扭中掀翻了炕桌,饭菜洒了一地。王苦丁恼羞成怒,老拳相向,在山里男人打媳妇天经地义,王苦丁不觉是多大事情。

    山里的天比城里黑得要早,灯光转眼归隐院落,山里人习惯早睡,整个村子很快暗无声息。只有村口铁匠铺的后楼,还持续着男人女人的叫骂,锅碗瓢盆的摔打,直到电灯都被什么东西蓦然砸灭,后楼的厮打才刹那停息。

    夜深人静。

    李师傅一家人也睡了,整幢楼房里的人都睡得很早。只有这个时候,高纯才能将包在黄绸里的那块心形翡翠,拿到灯下揣摩端详,才能压着粗厚的声音,像孩子一样偷偷哭泣。如果他知道千里之外有一个穷僻的山村,他哭的女孩也在那里哭他,那又该是何等幸福。但他不知道。金葵也不知道。只有天上的明月,看得见高纯脸上的泪痕和金葵眼角的青肿。

    很生气的王苦丁也早早睡了。

    王苦丁睡得很香很香。

    苦丁山刚刚被曙光染红的时刻,农民们便陆续出门各奔营生。王苦丁打开后楼门上的铁锁,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走进屋子。倚在炕角昏睡的金葵被门声惊动,她呆呆地看着一个黑壮的男人进来,昨日的记忆才慢慢苏醒,惊恐刚刚由心上脸,她看到的却是铁匠脸上憨厚的表情。王苦丁把早饭放在炕头,带着羞涩冲金葵笑笑,说了句:喝点热粥吧。便讪讪出门。金葵听见门外上锁的声音响过,才爬过去看那碗里的东西。碗里除了热粥和咸菜,还有一个油炸的鸡蛋,炸得金黄闪闪。金葵怔怔的,麻木的嘴角竟微微一动。

    整个上午,铁匠铺后面那座业已糟朽的木楼都没有动静,不知主人是出门去了还是在铺内忙碌。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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