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展览的所有展牌承包下来。范正章搞不清这个工程中间存在多大的利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孙副厅长跟前有没有这样的面子,尽管这个厅长是姐姐的老同学,并在范正章的提拔上给予了相当的帮助。但在这种事情上面,他还真把握不准。最后,他只好含糊地答应着试一试吧。
也许是几天来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范正章发现自己这个晚上尤其不胜酒力。酒局刚刚进行到一半,他已经觉得眼前所有的人和物变得模糊不清了,手在拿东西时也越来越没有准头,经常把菜夹到碟子前的空桌上。在这种情况下,头脑中仅存的意识提示他,酒已经超量了,应该打住。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无论谁劝他,无论用什么花招,他几乎不用脑子思考和分辨,只是坚决用手摁住酒杯,不允许别人给他添酒。这种方法其实是他在机关工作多年摸索出来的一套酒路。他深知醉酒后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因此,尤其是在一些不太摸底细的场合,他对自己的酒德要求极严。
夜里十点半的时候,酒局散了。
站在街上,凉风吹起头发的时候,范正章才发现自己异常的举动,已经惹起了另两个男人的不安。为了安慰这两个男人,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他痛快地答应了这两个男人打牌的提议。
太阳越升越高,窗外的阳光慢慢从东方的斜射变成从高往下的直射,灿烂耀眼的光辉像千万条交织的银线,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不停地绘成各种奇妙的图案,整个客厅像一艘被照亮的船,在微微的摇动里,变得越来越温暖、明亮。世界多么美丽呀!这是欧阳早上醒过来后在心里想到的。
然而,这种感叹太短暂了。人,社会人在社会里生活得太久了,身体里自然的性情已经随着复杂的人生和社会被深深埋了起来,或者说被剥削得难觅踪影了。当欧阳把视线从宽大的落地窗前收回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范正纹那双忧伤和悲痛的眼睛,也许有一瞬间,他的心里曾经颤动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么一下,他又迅速回到了多年来织就的灵魂外套的禁锢之中,回到了前一天晚上俩人争吵的状态中。特别是范正纹揭开的他灵魂深处最痛的那个伤疤,正以鲜血淋漓的状态向他提示着尊严上的剧痛。范正纹在盯着他,用她那双忧郁和伤感的眼睛看着他,那里分明带着无限的怜惜,以及说不清的愧悔,这使他的愤怒一时间接上了前夜。
我不要这些,我讨厌这些假惺惺的可怜。欧阳旭感到无比的受伤,犯病前范正纹所有的言词几乎像一支支利箭重又插入他的心脏里,除了疼痛,他感到更多的是无地自容,和由此而来的难以遏制的仇恨。
他不愿承认范正纹所说的无能,但多年来无论如何努力,他的确都很失败。这使他不可能不对自己产生怀疑,尽管他仍然咬紧牙关坚守清高。当范正纹突如其来肯定了他心中不敢承认的这种怀疑,揭穿了他不敢面对的事实时,他感到一下子垮了。从记事以来便开始一点点建立、不停加固和增高的自信大厦突然像一座虚幻的美丽影子,随着范正纹那两片薄薄嘴唇的开合,瞬间飘走了。在经过一阵濒死般的挣扎后,他从死神手下重又走回,他不甘心就此承认这种局面,承认他的无能,尤其是在这个曾经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女人面前承认。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不能放弃的骄傲。他决定用最后的赌注彻底打垮这个女人,挽回自己在她面前的胜利。
决心已下,欧阳就像已经感到胜利一样,立刻心情舒畅了许多,前一天晚上因为范正纹揭穿自己无能而带来的崩溃感觉也迅速被暂时挤出脑海。他竟然笑了起来,正所谓恼到极处。范正纹预感到要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发生,因为她了解这个高傲的男人,他在疯狂至极时,有可能做出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甚至不顾一切。更何况,她已经拿出对欧阳来说最最狠毒的一招,那就是打掉他的高傲和自信。她无法判断这个男人被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