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的阳光耀眼,空气凛冽清新。走下楼梯,米克从后面拉住我手臂,诡异地笑着。
“啊,现在我们两个真的要下地狱去啦,”他说,“双手沾满了鲜血还去领圣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确定我们要被打入地狱。三十年来我从没有忏悔,围裙上那家伙的血迹还没干,我居然还人模人样地站在圣坛前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而你,你这家伙又不是天主教徒,你到底有没有受过洗?”
“没有。”
“亲爱的上帝啊,一个他妈的异教徒走向圣坛,我竟然也像玛丽亚的迷途羔羊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你到底是那一根筋不对劲啦,老兄?”
“不知道。”
“前几天晚上我还在说你这个人真是充满了惊叹号。天哪,看来我了解你还不到一半呢,来吧。”
“去哪里?”
“我想喝酒,”他说,“而且我要你陪我去。”我们走到一家以前曾经去过的酒吧,是一个切肉的人开的,在华顿街和十九街上。酒馆的地板上积满了锯末,那些酒保正抽雪茄,屋里烟雾弥漫。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他点威士忌,我叫了一杯浓咖啡。
他问我:“为什么?”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原先根本没有打算那样做,可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跪着的我拉起来,领我向圣坛走去。”
“我不是说那个。”
“哦?”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到那里去?是什么让你带了一把枪到马佩斯去的?”
“哦。”我说。
“怎样。”
我吹吹咖啡,让它变凉。“这是个好问题。”我说。
“不要告诉我是为了钱,你只要把录像带给他就可以拿到五万块,可是和我们一起做,可能还分不到五万块。为什么要为了很少的报酬而冒双倍的险?”
“钱跟这件事没有很大关系。”
“钱跟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他说,“你什么时候在乎过钱?从来就没有过。”他喝了一口酒。“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不把钱当回事,他妈的我一天到晚需要钱,可是我并不真把它看在眼里。”
“我知道。”
“你不想把录像带卖给他们,对不对?”
“对,”我说,“我希望他们死掉。”
他点点头,“你知道我想到谁吗?那个你刚出道时跟的老手,你跟我讲的那爱尔兰佬。”
“马哈菲。”
“对了,就是他,我就是想到马哈菲。”
“我了解为什么。”
“我想到他跟你说过的话,‘千万别做那些别人可以代劳的工作。’是不是这样说的?”
“听起来没错。”
“我对自己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为什么不把杀人的差事留给那穿着染血围裙的人?你说,你要的不只是通风报信的酬劳,在那一刻我真以为我错看了你。”
“我知道,那让你很烦。”
“是啊,因为我看不出来你竟是那种死要钱的人,这意味着你不是那个我一向自认为了解的人了,那实在是让我心烦。不过接下来,你马上又理清了事实,你说你要自己一个人带一支枪,包办一切。”
“没错。”
“为什么?”
“因为那样看起来似乎比较容易,他们知道我要去,所以会开门让我进去。”
“才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没错,不是那样。我猜自己认定了马哈菲那套是错的,或者说他的忠告不适用这个特殊情况。把坏事交给别人去做,感觉起来怎么样都不对。如果我自己判他们死刑,就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吊死。”
他挤着五官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