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要争吵。过了足有半袋烟的功夫,两位钦差才耳语了几句,张鹏翮站起身来宣布:“李奇诬陷朝廷重臣,罪不容诛,且将他重镣收监,严加看管。本案今日审理到此,退堂!”众衙役将吓得半死的李奇拖下堂去。大堂上只剩下了四位主审官,张鹏翮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说:“今日大审,案情已明,李奇胡言乱语,本部堂决不挂齿,二位大人陪审劳累,歇息去吧!”张伯行接道:“案情虽已明朗,然尚未究得水落石出……”噶礼也不示弱,大声喊着要揪李奇的指使人,张鹏翮摆摆手,劝道:“督抚共济,方可保境安民,二位大人都是为国效力,不可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噶礼“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张伯行一眼拂袖而去,张伯行摇了摇了头,辞别钦差退出了辕门。
当晚,张伯行在后衙心絮十分烦乱,他想:自己是皇上亲自拔擢的重臣,理当执法公正,不避权臣。江南科场案,众口纷纭,已成众矢之的,偏偏在大堂之上,李奇招出了噶礼受贿,如不彻底纠清,上负天子爱才之心,下屈志士报国之情。然而噶礼专横已非一日,看钦差的表情又有息事宁人的意思,难道就这样草草收场不成。正在愁闷,家人张富进来,轻轻地说:“二位钦差来访,现在花厅等候。”张伯行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决心据理力陈,服钦差主持公道,于是快步迎到花厅。
二位钦差今天十分奇怪,没有穿朝服,每人一身青衣小帽,使气氛显得更加和缓。寒喧几句后转入正题,张鹏翮说:“日间会审,舞弊一案已有端倪,赵晋,王曰喻之流贪赃枉法自应重治,多亏大人一道本章,为江南士子申张了正气,我二人准备明天就结于案,回京复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张伯行摇了摇头说:“多蒙二位钦差明鉴,行贿的歹人才被绳之于法,但是大堂之上案犯供出总督大人,我们如不闻不问,恐难服江南士子之心。况江南吏泊荒疏已久,总督受贿都无人追究,将来上行下效,局面就更难以收拾了。”赫寿笑吟吟地接过来说:“张大人的话说得有理,但李奇的供词原无根据,追究总督大人谈何容易。况且总督乃皇上信赖之人,事情闹得太大了于皇上面前也不好交待。退一步说,即使噶礼真的受了贿,碍在皇上的面上,还能将他怎样?那时大人与总督同处一隅,官场往来恐有许多不便吧!”张伯行神态变得严肃起来了,说道:“伯行自蒙皇上越级拔擢以来,无日不思竭尽全力报效国家,堂堂国家法度岂可轻易违犯,封疆大吏触犯国法理应从重查处,二位钦差都是清正廉明的贤臣,素有执法如山之美誉,望不要以私人恩怨定是非,扶持张伯行将案情究个水落石出。”张鹏翮也摇了摇头说:“事情不是这样说法,我们到江南来决不想为一个科场案使督抚结怨,张大人深明事理,总不能不想想后果吧?俗话说‘得让人处且让人’,这件事深究下去有碍朝廷命官的声誉,况且如果查不出总督的破绽来,大人将使自己置于何等地位?”张伯行这才明白了钦差深夜来访的目的,就是劝自己就此罢休,不觉一阵烦躁,冷冷地说:“伯行要纠清此案,并没想过个人得失,为国为君,惩察不法,天经地义,我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钦差遭此抢白,也自觉没趣,怏怏而别。
送走了钦差,张伯行心绪更乱了,他深悔刚才一时孟浪冲撞了钦差大人,他明白这无异于为渊驱鱼,把钦差的立脚点赶到噶礼一边去了。看来查清舞弊一案,阻力是越来越大了,想到此处,他不觉打了一个冷战。腊月天气的江南夜色,月光如霜,一派清冷气氛,张伯行心理也是一片阴冷。正在踌躇之时,家人张福走过来说:“老爷不必多想了,依小人看这案子是决不会追到总督大人头上的。”张伯行不解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张福狡狯地笑了一下说:“难道老爷忘了,那张钦差与噶礼是儿女亲家呀。”张伯行被管家一句话提醒,心绪更加低沉,他想到了在今天的大审中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