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面包、黄油、咖啡、牛奶、火腿肉……中式早餐的稀饭、馒头、咸鸭蛋、油条……往往会同时搬到餐桌上,让钱亮亮坐在餐桌前惶惶然不知道该如何下筷子。最为显著的变化是,钱亮亮那双破皮鞋自从咪咪来了之后,就整旧如新,活像每天都买一双新皮鞋,总是光亮照人。有时候钱亮亮去了施工现场,回来的时候脚上会沾上薄薄的一层灰,咪咪只要见到了,马上会条件反射一样扑下去给他擦拭干净。刚开始这种动作会让钱亮亮受到惊吓,后来竟然也就习惯了,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咪咪擦,就像刚学会穿鞋的孩子让大人系鞋带。如果钱亮亮的衣服换了下来,不管外衣内衣甚至裤衩,咪咪会马上收集起来洗得干干净净,绝对不让钱亮亮的脏衣服隔天过夜。钱亮亮有意拉长了换洗衣服的间隔,就是怕咪咪洗得太勤,可是咪咪反过来会督促钱亮亮换衣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换,鹭门天热潮湿,哪有一件衣服穿两天的。”那口气让钱亮亮想起自己的老婆桔子。
“这个女人还不错,长得挺端正的,我听郝冬希说她是擦皮鞋的?”阿蛟问道。
钱亮亮点点头:“嗯,原来是擦皮鞋的。”
钱亮亮的回答很简短,很保守,一者,他不知道阿蛟对咪咪这种兴趣的正面价值大还是负面价值高;二者,他断定关于咪咪的一切郝冬希肯定已经给阿蛟说过了,他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他知道的郝冬希也都知道。
阿蛟也没多说什么,转了话题,告诉钱亮亮,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会所的会计兼出纳:“你放心,管理上你说了算,你还是总管,我是你的财务助手,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安排。”
阿蛟的话说得很随和,态度也很得体,让钱亮亮无可挑剔。钱亮亮也明白,作为主政的老板娘,阿蛟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要说那些飞扬跋扈的富婆,就是他家桔子,当着国家干部,兼职充当老板娘,对钱亮亮开的亮亮餐厅的业务干预程度也远远比阿蛟要深入有力得多。
咪咪果然没有让钱亮亮失望,中午的饭做得非常可口,饭菜还没有端上桌,房子里已经弥漫起香味,让并不怎么饿的钱亮亮连连吞咽口水。吃饭的时候,阿蛟执意让咪咪一起进餐,咪咪连连推辞。钱亮亮内心里不愿意让咪咪上桌,怕她说出不利于他俩的话来。所以告诉咪咪,这是董事长的夫人,也就是大东南集团的老板娘,他想,如果这么说,咪咪应该更不敢上桌了。却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咪咪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桌前。钱亮亮瞠目而视,咪咪倒看懂了钱亮亮的意思,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满是一副难为情的傻样子解释:“我们是打工的,就应该听老板的么。”
她的样子把阿蛟逗笑了,连连夸她做得对,钱亮亮偷偷打量阿蛟的神态,断定她说的是真话,这才放下心来。餐桌上,阿蛟和咪咪的话题反而比钱亮亮多,阿蛟详细询问咪咪过去擦皮鞋每个月能赚多少钱,现在为什么不做了,为什么和林家老两口闹翻了,还问到了咪咪家里的情况,咪咪一一回答着。钱亮亮提心吊胆,因为他也认定咪咪这个女人大脑进过水,担心她说出曾经想去当站街女的事儿,咪咪却绕过了想做站街女甚至把客人领回家、被派出所抓的过程,这些事情她提都没提。钱亮亮惊讶,咪咪的智商超越了他的判断,关键时候倒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当晚,阿蛟睡在床上咬着手指甲琢磨,郝冬希用肘子捅捅她:“想啥呢?”
阿蛟说:“我今天去会所了。”
郝冬希知道她到会所想干吗,感兴趣地追问:“怎么样?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阿蛟迷惑不解地摇摇头:“还真有些怪,看着那个咪咪的神态对钱亮亮绝对有事儿,可是看那个钱亮亮的神态,又好像啥事儿没有。”
郝冬希呵呵笑:“钱亮亮那个人的神态你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