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对他们只能采取善意嘲笑的态度。斯佩兰斯基讲到,今天早晨国务会议上有人问一位耳聋的大官有什么意见,他说他就是这个意见。席尔维讲了审查一个案子的经过,其中有关人员的荒唐简直惊人。斯托雷平结结巴巴地加入谈话,起劲地谈到旧制度下的舞弊情况,似乎要使谈话变得严肃些。马格尼茨基取笑斯托雷平的激动。席尔维插了一个笑话,谈话又变得轻松愉快了。
斯佩兰斯基显然喜欢在公余休息一下,跟朋友一起松快松快。客人们知道他的愿望,就竭力使他开心,同时自己也开心开心。但安德烈公爵觉得这种闲谈很无聊,很乏味。斯佩兰斯基的尖嗓子使他受不了,他那不停的做作的笑声使他反感。安德烈公爵没有笑,但又怕使大家扫兴。其实谁也没注意他的情绪,大家似乎都很高兴。
安德烈公爵几次想加入谈话,但他的话每次都像软木塞那样从水里浮起来。他实在无法跟他们一起说笑。
他们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好或者不得体,而且都很俏皮,也可能很好笑,但他们不仅说不出真正有趣的话,而且可能根本不知道。
饭后,斯佩兰斯基的女儿和家庭教师站起来。斯佩兰斯基用他白净的手抚摩抚摩女儿,又吻了吻她。安德烈公爵觉得他这个动作也很不自然。
男子照英国规矩留下来喝葡萄酒。谈到拿破仑在西班牙的行动时,大家都表示赞同,只有安德烈公爵反对他们的意见。斯佩兰斯基微微一笑,显然想改变不愉快的话题,他讲了一个与此完全无关的趣闻。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斯佩兰斯基在桌旁坐了一会儿,塞上没喝完酒的酒瓶,说:“如今好酒不胫而走。”接着他把酒瓶交给仆人,站起身来。大家都站起来,热烈地交谈着,向客厅走去。斯佩兰斯基收到信使送来的两封信。他拿着信到书房里去。他一走,大家就不那么活跃,客人开始平静地低声交谈。
“好,现在朗诵!”斯佩兰斯基从书房里走出来说,“他有惊人的才能!”斯佩兰斯基对安德烈公爵说。马格尼茨基立刻站起来摆好姿势,用法语朗诵他描写彼得堡几位名人的诙谐诗,几次被掌声打断。安德烈公爵等朗诵结束,走到斯佩兰斯基面前向他告辞。
“您这么早到哪里去?”斯佩兰斯基问。
“我答应去参加一个晚会……”
他们没再说什么。安德烈公爵就近看着这双镜子般不让看透的眼睛,自己觉得好笑,他怎么能对斯佩兰斯基和同他有关的活动抱什么希望呢,他又怎么能重视斯佩兰斯基所干的事呢。安德烈公爵离开斯佩兰斯基家后,他的耳朵里还好久地响着那种没有生气的笑声。
安德烈公爵回到家里,想到自己四个月来在彼得堡的生活,一件件事都历历在目。他回想自己的奔走、求告,以及他拟订的军事条令的遭遇。这个条令已被接受审阅,但没有得到任何批示,因为另一个很糟糕的条令已送呈皇上;他想起军事条令委员会(别尔格也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的会议;他想走,在这些会议上大家不厌其烦地讨论会议的形式和程序,却故意回避问题的实质。他想起他拟订条令的工作,他多么认真地把《罗马法典》和《法国法典》译成俄语,想到这些不禁感到惭愧。然后他生动地想到了保古察罗伏、自己在乡下的事务、他的梁赞之行。他想起他的农奴和德龙村长,他愿意给他们人身自由。现在他觉得奇怪,他怎么能把那么多时间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