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夺取了三大将的军权,除了他对武将本能的恐惧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吗?读者一定了解,这当然有其他原因了。
《皇帝中兴两朝圣政》上记录有赵构本人极为自得的一段话:“绍兴以来,所以为国者有二:金欲战,则分江淮之镇以授将帅;金欲和,则收将帅之权以归朝廷。规模既立,守备益固,操纵自我,比之谓定论。”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之所以紧锣密鼓地“收将帅之权以归朝廷”,是因为金人同意讲和了。
早在颖昌大战结束,战争狂人兀术就不断放出和谈的讯息了。
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金国内部主战呼声最高的统帅一改初衷,开始热衷于和议了呢?一仗打出十年和平!一语道破了战争与和平之间的辩证关系!
顺昌、郾城、颖昌几场硬仗下来,兀术仁兄被打得七荤八素,服了。
既然宋金双方战略态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强攻难以取胜,而赵构又这么渴望和议,那就和议吧,说不准和议获取的东西比战场上得到的更丰厚呢。
这年(绍兴十一年,1141年)九月,他调整了侵宋思路,亲自写了一封信,让羁押在金国一年半之久的宋使莫将和韩恕带回来交给赵构。
这就意味着宋金双方的和议从互相试探阶段转入实质性的操作阶段了。
在信中,兀术倒打一耙,横加指责赵构不该破坏了两国在绍兴八年(1138年)时签订的和约。
读到兀术在信里的抱怨,赵构笑了。
他回了一封言辞极其谦卑的信,说:“是是是,我错了,我该死,这一次能得到四太子您的书信,不胜荣幸。上一次蒙上国皇帝割赐河南之地,德厚恩深,可惜小构我愚识浅虑,处事不慎,致使两国产生了误会,战祸重开。唉,这件事,都怪我,怪我,现在我每一念及,真是又惭愧又后悔。上国远道征讨,我们恐惧万分,正不知如何是好,四太子您又慈悲为怀,放还莫将、韩恕,可见您还不忍心抛弃我们,我们更加惭愧难当。从今以后,我一定谨遵训谕,唯命是从。”
赵构这一番毫无出息的自我埋汰让兀术胆气更壮,气势更盛,回信说:“如果你真对此前之事,反躬自省,那这次就应该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来谈。”
这分明是在主动邀和,赵构心花怒放,又写了一封信,称自己一切听从四太子的“钧诲”,然后派了“一品大员”魏良臣和王公亮以“禀议使”的名义,乞求兀术先不要动武,一切都好商量。
兀术哈哈大笑,大笔一挥,回信连恐带吓道:“魏良臣带来的书信已收到,念你语意殷勤,能自讼前失,我特意请示了我们主上,同意和你们议和。现在江南凋敝日久,如果得不到淮南之地相为表里,恐怕难以生存,又兼魏良臣再三叩头,哀求甚切,于情可怜,我们就以淮水为界,南北分治。不过西面的唐、邓二州,按照地势划分,属于淮北地区,不在所割之列。至于魏良臣请求每年进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之事,我们也同意了,这次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划淮水为界,比上次议和时划黄河为界足足多出了好几千里,兀术摆明了是在漫天要价,等着赵构坐地还钱。
赵构急于求和,无心议价,满口应承了,并主动写了一篇坚决投降的《誓表》,表文上称:“小臣赵构既蒙恩造,以藩国自居,从此以后,世世子孙,对大金帝国谨守臣节,若有违此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派遣签书枢密院事何铸和曹勋二人作“报谢,进《誓表》使、副”,朝拜兀术。
看得出,赵构已经开始全身心,不惜一切代价地投入到这场和议中去了。
据负责掌管南宋朝廷文献的官员查龠后来揭发,金人撕毁了绍兴八年的盟约,单方面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