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点遗漏掉了。”,杜拉斯拿出第二张便函纸,“既然他们如此想死,为什么不决意自杀,并且故意不去抢夺身体呢?”,他问道,“即使荆棘的迷香能够吸引人过来,惧死的本能让他们每次面临衰老极限都充满恐惧。但他们却仍然可以合作排演一出《无人生还》式的谋杀剧:比利等同于已死,这位元凶可以暂时不管。其余六人预先将荆棘墙上唯一的出入口封住,然后就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地将前面的人绑起来。唯一剩下的一个人——他必须是所使用身体最虚弱的那个——要在这些被绑得严实的人身上各自捆好能够被拖动的绳子,正如那帮自认为受了欺骗的教士们在若望八世身上所做的那样。”
“我认为那些牲畜中并不包含快马——即使有,也只是被限制过的妖兽。最多只能走到半里的范围上,却不能驮着意图自杀的村民们离开诅咒的控制。况且……”
“不是的。我不需要马,只需要一个结实的屋子——他们可以加固一座现成的。另外,绳子必须结实,最好是绑船用的缆绳,甚至铁索:能够找到的最结实的那种。”,杜拉斯对图普的打断感到很不满意,于是,他也强迫这位朋友还原他嘴巴的另一功能——让他住嘴,以便给美味的早餐玉米粥少许时间,“身体最差的人,将自己用某种方式困在那间屋子里:如果这些屋子有可靠的门锁和能够从内反锁的唯一钥匙,这就并不困难。他需要先杜绝一切可供他进出的可能:若是使用钥匙,就将它从窗口缝隙处丢掉。然后他拖动绳子,将连接其余五人的粗绳索从某处——可能是额外安上的、铁窗栅栏之间的缝隙处——用力拉向屋子,将他们困在一处,另一端在屋内捆死。钥匙从窗口丢掉,在外的那群被绑得严实的人,或许还可以使用有限的移动力,将这唯一能够拯救屋内人的道具弄得更远些:当然,不能的话也没什么——只要屋内的人不能再出去,那就够了。”,他用手触了触眼前的咖啡杯柄,考虑着再喝一口是否安全,“这样六个人就得不到任何交换身体的机会,即使因身体衰老而丧失理智、走向疯狂也无法逃脱——耗尽的蜡烛无人替换,自然逃不过熄灭的命运。对了,你刚刚要说的是什么?”
“除非有外来的干扰在——而且那显然是存在的。我的朋友,其实你提到的方案异常简单,正常人应该都能想到——他们没这样做的理由,我的童谣中当然会提到,你无需担心,更不用表现得急躁。我刚要说的是:‘况且这点并没有被遗漏掉’。”,图普耸了耸肩,将手中的勺子放下,“你应该后悔打断我的:事实证明那是浪费时间,之后的歌词正要解释你的疑问。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将童谣再向前推进一部分了。”
如果这是一篇小说,那么文章所构筑的世界已经开始从某处崩塌了:杜拉斯想区分现实与虚构的差别,他亲历这些不寻常,并且还在其中费力构筑另一个世界——新规则的模型在对话中是趋于完整的,但除此以外的一切反而趋于荒谬和矛盾。这让他感觉新奇——他没什么可隐瞒和可失去的,因此这种体验对他而言十分可贵,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听图普继续讲下去:这是他为自己的心情所找到的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无论如何,图普总算又开始接着讲了。
“也就是说,诅咒控制了荆棘——这处的植物和土地都已拟人化了,它们监视、操纵、支配着那七位囚犯。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唯一的解决方式,便是破除诅咒。”
“谢谢你的总结。”,图普面无表情地答道——现在,他的脸看上去很像那些没睡醒、或是被不怀好意的催眠师催眠过的人,“我马上就要讲到破除诅咒的部分——同时也是你最想听的、关于案件的那一部分了。”
他在发声时丢弃了音调起伏和通过语速调节语气的效果,以及平时常见的、各种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情,这让图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