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个小时里,电车都在低矮的山间穿行。越智和门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他们住的旅馆昨天晚上有场宴会,吵吵闹闹,为此他们都没睡好。宴会上佐贺方言的声音奇大,语调也很激烈。早晨送早饭来的女侍十分同情他们,说其他县的人听两个佐贺人说话,会觉得他们像在吵架,大多受不了。
在唐津车站前,他们坐上了开往坊城的巴士。
“今天晚上我们就不住千鸟旅馆了。”门野低声对越智说。
越智表示同意。如果两次都住千鸟旅馆,未免会令旅馆方面生疑。再说,从那家旅馆里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四十分钟后,窗外的山间风景逐渐变成了海景,巴士到达了坊城。坊城寒风凛冽,风中飘荡着鱼腥味儿。商店门前摆着各色土产鱼干。卖乌贼鱼干的小店旁有一座公共电话亭。
门野给渔业公司打过电话后,笑嘻嘻地走到越智的身旁。
“对方说,古贺吾市的那艘渔船一小时前刚刚靠港,他现在应该在公司的单身宿舍里。单身宿舍就在渔业公司的旁边。”
两人单手提着旧旅行箱朝港口的方向走去,海潮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我们该怎么问古贺吾市?”越智边走边与门野商量。
“很难提问啊。如果表明信子有被害的可能,古贺吾市肯定会因震惊而三缄其口,这样就很难从他口中打听到下坂一夫的情况,因为他会觉得我们正把下坂一夫当作怀疑对象在调查。可是,如果不提信子,古贺就会不明白我们这些外地警察打电话询问他后,为什么还要来上门找他。”门野也觉得不太好办。
“是啊,很难开口。算了,还是找到古贺吾市后见机行事吧。”门野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低着头默默朝前走,努力在脑中盘算。
古贺吾市揉着眼睛从单身宿舍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肤色黑黑的,身上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好像是听到管理员说有客来访后才匆匆套上的。作业的渔船从济州岛海面捕鱼刚刚回来,他正在补觉。
古贺吾市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果然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好像感觉到,前一阵打过电话向他确认“去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坂一夫在唐津市他父亲的家里召开《海峡文学》的编辑会议时,你是不是也在场”的四国警察就是他们两个。
越智和门野向古贺出示了警察证件。
“下坂君出什么事了吗?”古贺想起了前一阵子的那通电话,急忙问。
“没,也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上次在电话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到,所以我们想跟你当面谈一谈。”越智眯缝起眼睛,声音也是客客气气的,并为打扰对方休息表示歉意。
古贺吾市似乎放心了一点,用佐贺腔说他自己房间太脏乱了,不好意思请他们进去,邀请他们到公交车站附近的咖啡店里坐。他身上散发着阵阵鱼腥味儿。
咖啡店又小又暗。很凑巧,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客人。
“远赴济州岛海域捕鱼,可真是件豪情的事!”越智的眼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笑称自己顶多在风平浪静的濑户内海里钓钓鱼之类。
他们又询问了古贺在济州岛洋面韩国巡逻艇的监视下如何冒险作业的情形,并打听了鱼的种类和捕捞量、玄界滩海面上巨浪的高度等。这样的一问一答的确缓和了气氛,但古贺似乎感觉到这只是为接下来重要的问题做铺垫。
“其实是这样的,”越智跟门野对视一眼后,切入了正题,“下坂一夫君惹上了一些麻烦。不过,我们出差可不是为了他的事,是另有侦查任务,上次电话聊过,不过我们还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所以当面来找你了。”
“下坂君出了什么问题?”古贺问。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看到警察证件时的紧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