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淡青色的头纱,借给我跳舞用。她在纱的四角各缀上一个小小铃儿,我把纱披在身上,再系在小拇指上,当作麻雀的翅膀。我的手一舞,铃儿就随着“呤呤”地响,好听极了。
举行毕业典礼那天,同时也开欢送毕业同学会,爸妈都来了,坐在来宾席上,毕业同学坐在最前面,我们演员坐在他们后面。童子军维持秩序,神气死了,他们把童子军棍拦在礼堂的几个出入门口,不许这个进来,不许那个出去。典礼先开始了,韩主任发毕业证书,由考第一的同学代表去领取,那位同学上台领了以后,向韩主任鞠躬,转过身来又向台下大家一鞠躬,大家不住地鼓掌。我看这位领毕业文凭的同学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唉!我真“洒”!每天在同一个学校里,当然我总会见过他的呀!我们唱欢送毕业同学离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我还不懂这歌词的意思,但是我唱时很想哭的,我不喜欢离别,虽然六年级的毕业同学我一个都不认识。
轮到我们的“麻雀与小孩”上场了,我心里又高兴,又害怕,是我第一次登台,一场舞跳完,就像做梦一样,台下是什么样子,我一眼也不敢看,只听见嗡嗡嗡的还夹着鼓掌声。我下了台,来到爸妈的来宾席。妈妈给我买了大沙果,玉泉山的汽水和面包,我随便吃啦喝啦,童子军管不了喽!我并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坐在爸妈身边,便站起来,左看右看的,也为的让人家看看我就是刚才在台上的小麻雀。忽然,一晃眼,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影,是坐在前边右面来宾席上的。他是?他侧过头来了,果然是他!我不知怎么,竟一下子蹲了下去,让前面的座位遮住我,我的脸好发烧,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低下头想,他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来看我?在那青草丛里,我对他讲过学校要开游艺会和我要表演的事了吗?如果他不是来看我,又是来看谁的呢?
我蹲在妈妈的脚旁太久,妈妈轻轻地踢了我一脚说:
“起来呀!你在找什么?”
我从座位下站起身,挨着妈妈坐下来,低头轻轻地吃沙果,眼睛竟不敢向右前方看去。妈妈笑笑说:
“你不是说今天是特别日子,童子军不管同学吃零食的事吗?为什么还这么害怕?”
“谁说怕!”我把身子扭正过来。
这个大沙果是很难吃完的,因为我的牙!我吃着沙果,一边看台上,一边想事。我想起来了,被我想起来了,他的弟弟!一定是他的考第一的弟弟在我们学校,就是考第一领毕业证书的那个!我差点儿喊出来,幸亏沙果堵在嘴上,我只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游艺会仿佛很快地就闭幕了,我们都很舍不得地离开学校回家。回家来,我还直讲游艺会的事情,说了又说,说了又说,好像这一天的快乐,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爸爸很高兴,他说我这次期考竟进到十名以内了,要买点儿东西鼓励我,爸说:
“要继续努力啊!一年年地进步上去,到毕业的时候,要像今天那个考第一的代表同学那样领毕业证书。想一想,那位同学的爸爸坐在来宾席上,该是多么高兴呀!”“他没有爸爸!”我突然这样喊出来,自己也惊奇了,他准是我所认为的那个人的弟弟吗?幸亏爸爸没有再问下去。但是这时却引起我要到一个地方去的念头。晚饭吃过了,天还不太晚,我溜出了家门。
在门外乘凉的人很多,他们东一堆,西一堆地在说话,不会有人注意我。我假装不在意地走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