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成立了調查統計部,部長李士群。我原來是說的調查統
計局,現在改為部,規模更大,而且像公開性質。汪先生本性不喜特工,他的意
思寧是要使之政治化軍事化。但調查統計部到底不能是一個綜合的武力機關,而
後來李士群竟能集特工,軍隊,行政,及經濟權力於一身,那是靠清鄉。
清鄉的起因也是我,真真是事與願違。組府還都第二年,我已完全脫離中華
日報,自己創辦了國民新聞。國民新聞開辦時,機器與館址是李士群弄來給我的
,在他算是報答,我就借這個報來重申和平運動當初的主張,拒絕承認現狀,不
肯稱和平區而仍稱淪陷區,且指出淪陷區與抗戰區是一個中華民國。當初說「和
即全面和」,現在汪先生既改為「以局部和平蘄致全面和平」,我就提倡要日本
「從局部撤兵做到全面撤兵」。我想著去問李士群,如何使日本軍先從江蘇撤退
,由我們自己來維持秩序,你有這樣的武力可以接防麼?他說、「我有特工與警
察,你只要說得動汪先生,你儘管一口答應下來。」我就到南京見汪先生建議,
汪先生亦果然向板垣大將提出了,板垣竟同意,惟單是警察與特工不行,必要軍
隊接防軍隊。結果成立清鄉委員會,汪先生自兼委員長,李士群是主任,可以用
汪先生的名義指揮南京政府在江蘇的一切軍隊與行政及經濟機關。
那天士群到虹口去與日軍接洽,開始這新工作,去之前我再三關照他必須堅
持日軍一地一地撤退的程序,他答當然,他回來時非常高興,臉上帶酒意,我問
他,他裝醉大笑道、「我不覺世界上的人有何難對付,便是日本軍也好對付,世
界上難對付的人只有胡蘭成。」我當即甚麼都明白了。原本內定我當祕書長,李
士群當參謀長的,現在我決定退出。那清鄉,變得只是幫助日本軍維持佔領地秩
序,並對抗戰區封鎖物資,為這件事我很遷怒於汪先生。
正值我沒有好氣,財政部卻發表了新近與日本簽訂的經濟協定,國民新聞就
在社論上指名財政部長周佛海,罵他喪權辱國,那社論是陶希聖留下的學生鞠清
遠寫的,但我是社長,我發下去叫登載的。是日周佛海恰好在上海,儲備銀行的
人告訴他,他一讀非常狼狽,第二天他返南京見汪先生引咎辭職,說、「財政部
的處境是整個政府的處境的一部份,我要不這樣做也無法,但胡蘭成罵我句句有
理,我要說他不對也無法,為顧全政府在國人面前的威信,只可我辭職。」汪先
生慰留他,下令免我的宣傳部次長職。我在上海,林柏生寫信給我、「先生因你
是自己人,你還是來京見先生,當有所面諭也。」但是我回信說不去。
我免官無事。忽一日我想要到吳四寶家裡去玩玩,向來我去七十六號,惟與
李士群說話,對他的部下我眼睛裡不看人,一次萬里浪來我家裡見我,呈上李士
群的字條,我問他、「你是萬里浪?」他答、「是!」他立正報告畢,又敬禮退
出。那萬里浪是後來李士群死了,特工都歸於他。吳四寶則我幾次聽見他的名字
,但亦不在我心上。前時我每去李士群處回來,士群必要親自送我,一次卻有個
彪形大漢說「我送胡次長」,他便給我開車門,自去坐在司機旁邊,我當他是保
鏢,倒要與他交一句口,也是對下人體諒珍重,給他面子之意,等汽車已進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