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周我才发现她为什么回来之后一直心烦意乱,我们已经是情侣了,但摩德纳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她自己的事,反而在我们的两次短暂见面时趁着酒劲儿闲聊了不少其他的话题,比如各自的童年,或是著名歌手、乐队、电影之类的,噢,还聊了一两本书——她倒确实认为《了不起的盖茨比》并非一本世人皆褒的名著(“作者完全不了解地痞流氓”,这是她的原话);而《乱世佳人》则是名副其实的经典之作。“尽管我是看过翻拍的电影才确认了这一点。”她说。
我几乎不关心这些,但如果我和她结为连理,那她的品味就得成为第一参照了,不过我也的确从未问过自己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看法如何。一个人是不应该对这种事情产生好奇感的,至少从耶鲁走出来的人不会考虑这些,这就跟问自己是否被阿西西的圣弗朗西斯教堂感动过一样。
终于,我们在对《麦田的守望者》的看法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天堂般的作品,”摩德纳说,“尽管它算不上经典之作。”聊到这里,有关书籍的交流也该是足够了,我们也吃好喝好了——佛罗里达州南部的每一家不错的饭馆她都了如指掌。只要我一休假,我们就会“一不小心”就见面约会,我们去滑水潜水(暂时抛开她长长的指甲不管),然后在基维斯特的酒吧度过整个礼拜六的晚上。很惊讶我居然都没有招来麻烦,因为做她的护花使者其实并不是个好差事,无论何时只要有人觊觎她,我都得保持高度的警觉状态,而且我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并不太自信,当年在农场学的那几招现在看来已经远远不够了。我一直在暗自估摸每一位潜在对手的实力,后来我才意识到只要你的女人没有挑起纷争,你就不会招来麻烦。摩德纳似乎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可能与她做空姐的经历有关,她一年里可以遇到成千上万的男人,所以她对陌生的男人态度总是很好,但并不随和,而且会很明确地表示我是她今晚的伴侣,她是要同我一起的。所以,我得救了,这也算是一件成功的事吧。我甚至可能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令人敬畏的神色,我已经做好了舍命的准备,在任何场合我打死都不会说“你可以带走她,你可以带走她”这样的话,而且我知道我会永远好奇迪克斯·巴特勒是不是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们还开车去过坦帕市,去参观了沼泽地里的火烈鸟。我们共处的整个白天可以说是为我们的一夜春宵做足了准备,白天的欢乐时光有一半都是在车中度过的。她很喜欢敞篷车,于是很快我便租了一辆。我有一笔资金不到四十岁不能取出来使用,它由一九二二年班格尔市发行的债券组成,这是从我祖父手里传给我的,但我可以利用这笔钱的利息——虽然根据家族契约我不应该这么做,而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家族的人也跟我一样花这笔不该花的钱。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哈伯德家族中善良的一员,我一直以来都积攒着这笔利息。可是现在,面对摩德纳·墨菲,我不由得自私了起来。我开始感到痛苦,我的慷慨与我的自私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我,哈利·哈伯德积攒已久的利息开始被挥霍在高级餐厅和这辆白色敞篷车上,都是“汤姆·菲尔德”惹的祸!
汤姆和摩德纳是多么热爱驾车啊,此时正值多雨的季节,天气炎热,这使我不由得爱上佛罗里达州南部的天空了。在一个美丽的清晨仰望天空,它是那样的轻盈自由又蔚蓝空旷,笼罩着整片沼泽地,带着美国西部苍穹的魅力;但如果佛罗里达州的地形能平坦一些的话——平坦如海平面,那这天空就会被赋予崎岖如山的神采。阳光倾泻在陡峭的悬崖上,一如暴雨忽至。云朵不断变换着形状,因此你不得不停下步伐来好好观赏一番,从而无法及时到达山顶,一些积雨云伴随着热带阵风飘进人们的视野。其他翻卷的云朵如同一个个精致的钩子,随时准备着雕琢出锦缎般的天空。阴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