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三年一个晚冬的下午,当我驾车沿着缅因州②海岸驶过雾霭笼罩的公路时,沉积在路旁的营火灰在车轮的碾压下扬起了浓浓尘雾,我突然想起了几千年前居住在班戈附近地区的阿尔冈昆族部落中的阿布纳基印第安人。
在春天,播种完玉米后,年轻的勇士和妻子们就会离开老人去照看庄稼和孩子,并乘坐桦皮舟到南方去度过夏天。沿着佩诺布斯科特河顺流而下,他们会抵达位于荒漠之山北部的蓝山湾。在那里,我家的老房子依旧矗立着,那房子一部分是由我的曾祖父多恩·哈德洛克·哈伯德建造的。这被称作是一种延续,但我不知道关于这种延续的其他部分在哪里,只是每个夏天都会有印第安人上岸建造单坡屋顶的房子,并且他们的一些坟墓还会夹杂在我们的坟墓中,尽管我并不相信他们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埋葬在我们的岛上。在北部地区温暖而缺少乐趣的闲散生活中,他们一定会被平原的生活夺去原有的宁静。在海洋低潮期,他们会在水位上涨时淹没的云杉和铁杉树林中打架、私通,他们为何酗酒我不得而知,难道对他们来说酒是生活的一种必需品吗?在岸上的第一个山洞里有一片砂石滩,那里淤积着许多古老的贝壳,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逐渐雕琢成粉末。山洞前是一片辽阔的沙滩,还在诉说着古老的夏日嬉戏。这些印第安人的鬼魂或许再也不能穿越我们的树林了,他们古老的悲伤与快乐都融入了空气中。荒漠之山比起缅因州的其他地方都更加惹人注意。
为游客做的旅游指南是这么描述这块土地的:“荒漠之山,直径十五英里,仿佛寓言中的岛屿从海中升起。这里的土著人把它称作阿卡迪亚,美丽而令人敬畏。”
美丽并且令人敬畏——在荒漠之山的中部地区有一道峡谷,一条壮观的四英里水道连接着峡谷的两端。这就是北美地区大西洋海岸中唯一一个真正的峡湾,尽管它只是壮观的岩石群的一部分。在海滨附近,山峰会突然上升到两千英尺,给小帆船造成雄伟巍峨的感觉,这里是最好的抛锚地。在东北港,这里的夏季因为游艇业而远近闻名。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山靠着海,且又不失宁静,所以夏天的魅力才达到难以形容的境地。我只想说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这个岛并不是吸引游客来晒太阳的,这个岛的周围几乎没有沙滩,整个海滩都布满了鹅卵石和贝壳,长年有十二英尺高的潮汐侵蚀着岩石。海浪从不间断地冲刷着藤壶和滨螺,冲刷着海草、贻贝和爱尔兰藓,冲刷着红色海藻和红皮藻。海胆和峨螺在海浪的推送下布满了整个海滨,遍地的海藻常常会缠住人们的脚踝。潮水中夹带着海葵和海绵,海星和海胆常常会出现在你的脚趾周围,在这里行走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尖锐的石头。这里的海水十分冷,如果小时候没有在这种冰冷的海水中游过泳,那么你几乎忍受不了它的低温。我曾懒洋洋地靠在加勒比海中礁石的绿苔藓上晒太阳,也曾在深紫色的地中海里航行。我曾在切萨皮克见过炎炎夏日中无与伦比的薄雾,那时的海与天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我还喜欢穿过西部峡谷的棕褐色的河流,但我最爱的还是法兰西海湾和蓝山湾那动人的蓝色,以及荒漠之山周围东西之路那深不可测的蓝色——事实上,人们对这个岛屿的感情都带着当地的情怀。如果询问当地人,他们会将这座山的名字拼写成“荒漠之山”,但读音却是“甜品之山”,在一个初到此地的英国人眼里,这里的风景简直就像糖果一样美好。
我说得似乎有点夸张,但人们不会在水边再次想起这些色彩绚丽的岩石带来的夏日之美,这些岩石有杏色、淡紫色和浅绿色。在黄昏时分,整片海滩都会变成紫色。从海上放眼望去,黄昏时的海滨就是一片暗紫色。那是八月时侯的岛,海滩已经变得温暖,夜玫瑰在盐渍地周围生长着,在草地上,白喉带鹀从一个腐烂的树桩跳到另一个腐烂的树桩上。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