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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活?"砂原母亲又开始唠叨。

    "谈不上什么抛弃,"砂原和蔼地说,"我生来就是捉蛇的。"

    我开始劝阻砂原的母亲不要管儿子的事,依我看,他的儿子虽有点怪气,但天生杰出,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大事来呢。

    "我们不稀罕他干什么大事业,"砂原的母亲说,"我和他爸爸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儿子却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饲养毒蛇,这太吓人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不就和我生了一条毒蛇一样可怕吗?我们一直放心不下,被他拖得形容枯槁,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根本不出门就可以干出奇怪的事情来,他总能达到目的。"

    有一天,我碰见砂原的母亲从防空洞出来,满脸憔悴,手持一把锄头,一问,才知道她又消灭了一窝小蛇,共八条。她的头发快要脱光,步履老态龙钟。在她的身后,跟着砂原的父亲,一只眼眨个不停的老人。砂原是最后出来的,弯着背,脸上的表情很随和,见了我点点头,说起话来:"我特意制造了这个杀戮的场面,可以说有点壮观的意味,八条生命毁于一旦。对于它们来说,并不见得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恐怖,使我诧异的是拿锄头的手为何如此的自信。"

    我就问他是不是他带他双亲到防空洞里去的,他说正是这样,他们一说要去,他立刻就带他们去了,他总是对父母的行为有种好奇心。他说这话时,他母亲瞪着远处的空中,眼神茫茫然然,父亲则总在说着同一句话:"一个人要是太偏激,就会给生存造成许多困难,美丽的风景可以使人眼界大开。"

    我发现这三个人里面最为垂头丧气的是担任刽子手的母亲,砂原总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老样子。刹那间我恍然大悟,这三个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关系,一种奇特的牵制。这件事就是一个确证。本来,他完全用不着带父母去防空洞,他可以带他们去别的什么地方,但这仅仅是由于他性格随和吗?

    我回忆起砂原婴儿时代的事。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异常灵敏的婴儿,脸部的表情十分丰富。砂原的母亲非常自豪,却又有点惴惴不安,她曾悄悄告诉我,这孩子十分容易疲倦,尤其不能听人谈话,只要谁对他说话,他的眼皮就耷拉下来,再过一会儿就呼呼入睡,"简直像棵含羞草,可他并不害羞。"后来一直到五岁,他都保留了这种习惯,再往后他就学会控制自己了,但那也只是一种礼貌。别人对他说话,稍一多说几句,他就哈欠连天,如果再说下去,他就自顾自地睡着了。那时候,他对旅行的生活并不厌恶,反而有点喜欢,因为用不着听别人谈话。当父母去欣赏大自然的风景时,他就独自坐下,倾听小动物弄出的骚响。他总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指出田鼠在什么地方打洞,金环蛇在什么地方潜行,也许一生下来,他就在练他那种特殊的听觉,人说话的声音是被排除在这种听觉之外的。锻炼到如今,他已经可以通过意念的萌动来达到某种行动的目的了。从表面看,他是一个性情柔顺的孩子,这种孩子最容易让人失去戒备心理,被咬的渔民的孩子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受到伤害的,现在又轮到他的父母了。他究竟怎么看待周围的人和物,实在是个深奥的谜,比如他似乎怜悯小蛇,却又唆使父母进行杀戮,这一类的事是很难想通的。不能说美丽的风景对他就不起作用,或许正是美丽的风景孕育了他这种性情,各人对风景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这么说,父母的苦心只是起到了与他们的期望相反的作用。

    忽有一天,砂原不再面壁沉思了,对父母的态度也由随和转为亲切起来。我去的时候,总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很和谐的样子,砂原的母亲脸上也有了笑容,在过去十几年里,这老妇人完全被他的儿子拖垮了,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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