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的解剖台泛着金属的寒光。
看着他蜷曲变形的尸身躺在上面,瘦弱得已经失去了人的形状,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一股凉意从我的心头渗出,慢慢地慢慢地向我的脚底漫去。
我绝不是因为害怕他的躯壳。
比这恐怖的尸身我见过太多。
至毒我恐惧的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命运为什么总是把他和我连在一起,就好像浮士德和靡菲斯托。
我无数次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他,蓦然回首,却发现他依然就在我的身边,如影随形。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命运之神为什么会对他进行这样的嘲弄,我只知道,此刻他虽然终于死了,但是他对家庭的破坏不仅余波未息,甚至极有可能愈演愈烈。
难道,命运之神在向我警示着什么?
第一次我们人生轨迹的相遇是在南仁市全市智力竞赛初中组的比赛上。
我所在的学校连续两年获得了第一名,这次更是志在必得——我和我的两个搭档已经停课训练了一个月了。
我们有着明确的分工,我负责智力题和数理化题,另一个男生负责文科题,女生则负责外语题,这一个月来我们背了无数道的谜语,做了数不清的题目,枯燥的题目把我们憋得嗷嗷叫,一个个像是嗜血的将军,极度渴望着战场上的厮杀。
预赛中我们一路过关斩将,没遇到什么风险。
但是我的指导老师早就提醒我注意他了,那个南仁市一中的孩子。
我看了他不止一场的比赛,他吸引我的不是他得分最多,而是每次答完题后那种不屑的神情,似乎在说,这种题目,还要我出手吗?我们终有一战。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想。
果不其然,我们在决赛中相遇了。
我们两组的积分将其他几组远远抛开,决赛似乎只为我们展开。
最后三道题了。
我们积分相等。
“方言,打一汉字。”我马上按响了抢答器:“访问的访。”我在心里说。
“我还没有说抢答开始,此题作废。”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背后的拉拉队耸了耸肩膀。
几个铁杆粉丝在焦急地为我加油。
“草案,打一酒名。”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等“抢答开始”的“始”一从老师的嘴里出来,我就按响了抢答器。
“茅台。”我说。
“加十分!”我知道,只要抢到了题目我就会得分的,我骄傲地想。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比赛中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他眼睛一眨不眨,但是并没有看着老师,而是紧盯着我按在抢答器上面的手。
最后一道题,我看见他额头在冒汗了,现在他低我十分。
老师拿出了答题板,上面写着“虚与委蛇”几个字。
“请读出答题板上的这个成语。”“抢答开始!”我们的手几乎同时按在了抢答器上,但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们队的名字。
“XUYUWEIYI。”他几乎一字一顿地念道,声音里带着得意。
“加十分!”他轻而易举地逃过了最后一个字的陷阱。
我很是懊恼,我知道,按照比赛规则,两组得分相等,但我犯规了一次,他们得到了第一名。
在他们的欢呼声中我站起了身,转身往台下走去。
几个指导老师马上包围了我,指责我为什么刚才不用犯规战术。
我知道如果最后一题我犯规让题目作废的话,总分我们多十分,冠军将是我们的。
但是我从指导老师的包围圈中挤了出去,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