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熟悉的小细节。
每条街道都各有特色,一条街上住的都是作家和书商,另一条街上都是肉店和面包店,下一条街上林立着庄严的教堂。上流人士走过沿街徘徊的妓女和乞丐。贫富在街上刺眼的混合并列着。空气中充满浓重的气味,牲畜、食物、河水、污水、尘土……种种臭味混在一起。她很快就因为味道太重而嗅觉麻痹无法分辨了。他们看到一群顽童正在骚扰一个穿着丝绸衣裳的花花公子……有个醉醺醺的浪荡子两手各搂着一个女人从酒店走出来……还有头上、肩上扛着木箱的小贩。
薇安的注意力很快转到凯南身上,他灵巧的驾着马车,穿越手推车、家畜和堵住街道的行人。他在繁忙的城市中泰然自若,全然熟悉每一条小巷、每一个角落。她忽然想到,凯南是伦敦少数和每个阶级都有来往的人,上自皇室贵胄下至寻常小贼。
他们来到一排高级住宅前,在一栋有着黄铜大门的房子前停下。“这是我家?”薇安迟疑的问,看着梁柱环绕、高大的拱形门廊。
凯南深不可测的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家。”
男仆急忙跑过来牵住马,凯南扶薇安下车。他轻轻把薇安放在地上,支撑着她直到她站稳。他伸出手臂,护着她走到门口,打开门锁。
薇安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站在门厅等凯南点上油灯和墙上的烛始。这个地方,墙上贴着法国花纹壁纸,装饰着路易十四风格的家具,很美、很女性化……也很陌生。她摘下帽子,放在楼梯一根栏柱上。
扁线由门厅照进来,薇安慢慢从镶框玻璃门走到一张以大理石为桌面的金漆木桌旁。
她从桌上拿起一件瓷器,细细看着。那是两个瓷人,一男一女,正在说话,女的一边摘着野花放进膝上的篮子里,这副景象纯真迷人。薇安翻过瓷器,却看到男人的手正伸进女人的裙子里。对这个恶劣的玩笑皱起眉头,薇安放下瓷器,看向凯南。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混合着好笑和无奈。
“想起什么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走向楼梯。凯南立刻跟上去,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向二楼。他手里拿的油灯在两人身后投下变形的影子。在最后一阶停下脚步,薇安不知该往哪里走。
“卧房在这个方向。”凯南轻轻抓住薇安的手臂,带着她走到右边最后一间房间。他们走进墙上贴着深绿色丝绸的房间,里面有一张雕刻精美的大床放在平台上,让人觉得那是一个随时准备演出什么的小型舞台。薇安不自在的皱起眉头,看着那张床,凯南则点亮更多盏灯。她转过身,看到那幅画像。
一瞬间薇安只看到一大片肌肤,女性躯体的艺术展现……然后才发现画里的人是谁。
“那是我!”她窒息的低声说。火烫的颜色爬上脸庞。她惊叫着转身背对,无法再看。
“看来你不记得曾为这幅画摆过姿势。”凯南的声音里有一丝可疑的笑意。可是薇安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甚至还想谴责凯南恶劣的幽默。薇安充满了对自己感到的羞耻和愤怒。在这一刻之前,她心中的一个角落一直相信自己没做过凯南说的那些事。可是现在,真相就挂在沉重的金色画框里,过去的她暴露着、炫耀着每一个华丽的细节。
“我怎么会……怎么有人会为那种画摆姿势?”她问着,用手蒙住脸。
“你知道的,艺术家常常用裸体模特儿。”
“那幅画很显然不是为了表达任何艺术,”她轻蔑的说。“它唯一的作用是……”
“色诱。”凯南柔声说。
她放下双手,紧扣在身边,仍然没有面对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感受到那么强烈的羞辱……燃烧着她血管的内壁。“把它拿下或盖起来。”她绝望的说。
凯南声音里的笑意不见了,他回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