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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鸿章一走,荣禄又拿他的话细想了一遍,觉得适园之行,必不可少,而且愈快愈好。

    因此,这天午后,策马径往伞子胡同。这几年踪迹虽疏,但毕竟不是泛泛的关系,所以醇王听得门上一报,立即延见。

    见了面,先问起灵桂的病情,荣禄是早就想好了的,不能无故谒见,要借他岳父的病,作个因头,所以此时正好借话搭话。

    “我岳父的病,是不中用了,一口气拖着,只为有心事放不下,特地叫我来求王爷。”

    “喔,他有什么心事?”

    “还不是身后之名!”荣禄说道:“我岳父平生最得意的事,就是蒙宣宗成皇帝朱笔亲点为传胪。宗室照例不能得鼎甲,所以,这个传胪,更为可贵,将来的谥法上,要请七爷成全。”

    旗人对谥法,特重一个“靖”字,因而醇王问道:“莫非他想谥文靖?”

    “这倒不敢妄求。”

    “那……,”醇王想了一下说:“反正这会儿也还谈不到此。将来内阁拟字的时候,你自己留意着,到时候说给我就是了!”

    “是!”荣禄随手请了个安:“我替我岳父给七爷道谢。”

    “你来就是这件事吗?”

    “也不光是这件事。”荣禄答说:“这一阵子,很有些人在谈旗营加饷的事。有人来问我,我说:旗营加饷是七爷多少年来的主张,只要部库有余,这件事,七爷一定会办。不过现在大办海军也是要紧的,万一一时办不到,大家可别丧气,反正有七爷在,就一定有指望。”

    这最后一句话,是醇王顶爱听的。他一生的志愿,就是练成一支足以追步开国风烈的八旗劲旅。当年太祖皇帝的子侄,各张一军,太宗英武过人,只兼领正黄、镶黄两旗,即令到了顺治年间,睿亲王多尔衮的正白旗收归天子自将,亦未及八旗之半。自己能够掌握全旗,又能重振入关的雄风,那是多么快心之事!

    醇王的这个心愿,从肃顺被诛,刚掌管神机营的时候,就已为自己许下了。他读过许多兵书和名将的史传,也细心考查过僧王带兵的手段,确信对部将士卒,唯有恩结,才能得其死力,能得其死力才能无间寒暑,勤加操练,成为能攻善守,纪律严明的一支精兵。然而,二十年来,他始终只是在“恩结”二字上下功夫,勤加操练固然谈不到,能不能“得其死力”亦没有把握。说来说去都因为他自己觉得恩结得还不够深。

    这一次醇王是下定决心了,要大刀阔斧地裁汰比“绿营”习气更深的各省烂兵,省下军费来“恩结”旗营。不过,“旗营加饷也不是白加的。”他说,“咱们得要想个法子,切切实实整顿一番!”

    用“咱们”的字样,就意味着这整顿的事务,有荣禄的份。不过,他不愿自告奋勇,毫无表情地答一声:“原该切实整顿。”

    “整顿得要有人。穆图善是好的,不过一时还不能调进京;善庆,我想让他帮着办海军。仲华,你告病得太久了,这一次得帮我的忙。”

    “怎么说是‘帮忙’,七爷言重了!”荣禄问道:“七爷是让我到神机营,还是回步军统领衙门?”

    “提到这上头,咱们好好谈一谈。”醇王将身子凑过去,左肘斜倚着茶几,显得很亲密似的,“我久已有打算了。这两年地面上不成样子!福箴庭婆婆妈妈,压根儿就不能当那个差使,上个月出了个大笑话,你听说了没有?”

    这实在是个大笑话。只为步军统领福锟赋性庸懦,为人所侮,竟有梁上君子偷了他的大帽子,挂在正阳门上,附着一张纸条,大书“步军统领福大人之脑袋”。幸亏发觉得早,很少路人得见,但神机营的密探自然有报告。荣禄虽是在野之身,消息却异常灵通,不过神机营的密探跟他常打交道,以瞒着醇王为宜,所以他故意答道:“没有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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