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再次醒来,并没有用多少时间。阿苏勒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几乎能看见老人胸口的伤在恢复,新肉不断地长出,一次又一次地结痂和退痂,远比任何人都快得多。胸口是重伤,青鲨没准连他的心脏也划伤了,也没有药,可是这些都挡不住他的恢复。
“你救我,不怕我会杀了你么?”
石隙中,老人仰面朝天地躺着。他已经可以挣扎着站起来走几步。他依然用铁链捆着自己,不过那种疯狂的情况没有再出现,他倨傲冷淡,不过更像一个普通的人了。他说话也流畅多了,因为一直都只能躺在那里和阿苏勒说话。
阿苏勒想了想:“我不想死,可是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你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有人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是你的阿爸?是郭勒尔?”老人的声音高了起来,带着一丝凶煞。
“不是!不是阿爸……”阿苏勒低低地,“阿爸很爱我,我知道的。”
“能跟我说外面的事情么?”老人换了恳求的语气,“我很久没出去了。”
阿苏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想了很久,想不出什么头绪,于是从自己的出生说起,说自己的哥哥们,说阿爸阿妈,说熟悉的人,大合萨、巴鲁和巴扎,还有难以亲近的木犁。他又说龙格真煌,然后是苏玛和她的姐姐们。
老人有时候会打断他问几个问题,显然对北都城里各家首领的家世相当地清楚,阿苏勒并不觉得奇怪,他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很深的仇恨,那他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最后阿苏勒说了那些影子一样的黑衣骑兵,说起那一夜的故事。
老人想了想:“是青阳自己的人下的手。”
阿苏勒的心狂跳起来,他使劲地摇头:“不是,那些人不是我们青阳的骑兵。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骑兵,他们可以在马背上跳起来,跳起来杀人,而且他们也不用我们青阳的马刀。”
老人冷笑:“你不想承认?马背上跳起来有什么难的?澜马部的澜马们都能做到,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灵活。你说他们的刀的形状倒像是东陆人用的,他们喜欢在刀身上开血槽,刀尖的形状更像牙齿,这样刺进甲缝里杀人,血从血槽里放出去,敌人没有反击的力量。”
阿苏勒还是摇头。
“一定是青阳的人。”老人说得不容置疑,“杀了你,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对你的伯父们和哥哥们最好。这支骑兵可以藏在任何地方训练,你以前没有见过他们,因为还没有到你死的时候。你见过青阳的鬼弓武士么?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可是有几个人知道青阳的一千鬼弓武士在哪里?等到你真的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弓箭已经把你的喉咙射穿了!”
“你都是猜的!”阿苏勒大声说,“你都是猜的!”
老人冷冷地笑笑:“还用得着我这样将死的人猜么?你自己也猜得到,可是你不愿意承认,你害怕么?你害怕你就捂着耳朵跑掉啊。你是个废物,你不死,人人都不安心,所以他们要杀了你。”
阿苏勒站了起来。
老人忽然坐起,狠狠地拉住他的手。他的力量已经恢复,阿苏勒根本摆脱不了他的控制,重重地坐下,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
“你干什么?”
“你听我说话,”老人低低地说,“你未必还有很多机会听我说话了……”
阿苏勒觉察了他话里的悲哀,沉默了半晌。
老人也是很久没有说话。他仰面对着天,似乎在想什么,又像是出神,直到阿苏勒觉得他已经忘记该说什么了,才听见了低低的声音:“你力气很大。”
阿苏勒愣了一下,摇摇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