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而当他从抽象的表述回到自身以及博里纳日的现实时,他有向提奥作解释的意思,我们则进一步看到一位几近于圣徒的形象。
现在我必须要用一些抽象的事情来打搅你[提奥]了,不过我希望你会耐心听一听。我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能够并倾向于做一些多多少少是愚蠢的事情,事后多多少少会感到后悔。我常常以急匆匆的方式说话和办事,如果我当时耐心一点,慢一点,事情本来会好一点。我想别的人有时也会犯同样的错误。……我必须把自己看作一无是处的危险份子吗?我不这样认为。可问题在于,如何努力把那些其实质本来一样的热情用到该用的地方。拿这些热情中的一种来说:我对书籍有着多多少少是不可抗拒的热情,我总是想用书本教育自己,你也可以说是从书本中学习,其程度正好就像我要吃面包一样。你当然能理解这一点。在另一些场合,在艺术作品的氛围中,你知道,我对它们的热情是多么强烈,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我对这一点并不担心,因为即便是眼下,在远离艺术的时候,我经常思念着艺术这块故土[着重号为原有]。你或许记得,对于伦勃朗是谁、或米勒是谁、或杜佩雷是谁德拉克洛瓦是谁密莱司是谁·马里斯是谁,我还比较了解(或许仍然了解)。可是,现在我再也没有那样的艺术环境了——只不过那叫做精神的东西,据人们说绝不会死,而始终活着,并永远永远不断要探索。于是,我没有沉湎于艺术的怀乡病。而是对自己说:到处都是故土,或者说到处都是祖国。于是,我没有在绝望中沉沦,而是(就我所具有的行动能力而言)选择了积极的忧郁,换句话说,我选择了那样一种忧郁,它在静止和悲哀的绝望中希望着、渴望着、寻觅着[着重号为引者所加]。于是,我才对我力所能及的书进行多少是严肃的学习和研究,如《圣经》,米什莱的《法国革命史》等,去年冬天又读了莎士比亚,读了一点雨果和狄更斯,以及B·斯托……
一个沉浸于上述所有这些东西的人,有时会让人不愉快,让人吃惊,有时还难免冒犯人们的某些习惯和社会习俗。在极端的情况下,这的确值得注意。例如,正如你所知道,我经常不注意自己的外表;……可是看看周围,到处是贫穷和困乏……
从形式上看,对于眼下要走哪条路,文森特并没有作出决然的答案。然而不用怀疑,"文森特之爱"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宿命般的"文森特之路",那就是艺术之路。我们也可以说,他最终选择了由母亲而不是父亲所代表的生命道路。参见本书第1章。在这个意义上,博里纳日的救赎也是反叛父亲的成功。
不仅如此,如果从由引者附加了着重号的那句话来看,或早或晚,这艺术之爱将得到火山喷发般的表现。
其实,正如我们已经看到,在任何一个领域,"文森特之爱"都有着火山喷发般的表现,只是,在除绘画以外的所有领域,那疯狂的热情似乎都会给人带来伤害。只有艺术的领域!只剩艺术的领域!朝圣,朝圣……从宗教走向艺术。在艺术的"故土",在艺术的"祖国",他大概不太会再伤害别人了,如果说还有伤害的话,受害者可能更多地是他自己——至少相对说来正是这样。正如后面将要看到,他将开始在艺术的麦田里播种、耕作和收割,可是,正如我们从他那幅《收割者》中看到的一种隐喻:文森特所播撒、耕作和收割的,多半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自己的生命。参见本书第1章,第3节,以及本书第11、12章。
从这种意义上说,在其他种种意味之外,文森特脚下业已开始的艺术朝圣者之路还有一种悲哀而又悲壮的意味:他艺术的朝圣既是一种回家,也是一种流浪。
剩下的只是事情的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