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体搞的是什么样的机关,我现在还没法原原本本告诉你;那要等将来把房子拆了开来才能完全弄明白。内中奥妙无穷那是可以肯定的。不过有些机关奥妙何在我倒已经搞清楚了——我还亲身领教过呢:比如说鬼出现吧,那其实不过是在漆黑的房间里用一些特殊的灯光由下而上照射在一个软管里喷出来的水汽上,那软管呢,是从床下护墙板上一个隐蔽的洞眼里伸进来的。黑咕隆咚中,灯光没有照到的那部分水汽是看不见的,因此给你造成的视觉,是只看到一个人形,又是晃又是扭,摸上去潮呼呼的好像并非幻觉,却又一点也不硬实。真的,我不骗你,他们这一手还真神呢,更何况他们在放出这个鬼来吓唬你之前,还会先给你房间里喷进迷魂气,到时候你早己吸得饱饱的了。我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乙醚还是哥罗仿,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你只闻到一种什么花香,那真正的气味就这样给巧妙地掩盖起来了。说起这个鬼,不瞒你说我还跟它斗了一场呢,我还以为我把它打得都流了血呢,却不知道那原来是我情急之中破窗通风,自己把手划破了。不过几分钟的事,弄得我只觉得像是苦撑了几个钟头:他们这一手也真是绝了。
“要不是到最后霍尔东发展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本来他们的那一套也没有什么叫人看不顺眼的。立个教门,公开在人们面前的无非就是做礼拜,他们的礼拜总是尽量做得很庄重、很规矩、很克制。那种故弄玄虚的骗人花招都是在受骗的冤大头卧房里无人得见的情况下施展出来的。先是往房间里灌那种芳香迷魂气,然后把水汽一放、把灯光一照,放出个鬼来去吓唬他,也就从这根管子里同时还传出个声音来——可也说不定还另有其它的途径传出这么个声音——好指使他如何如何,或者有什么要说的也就尽可以说了。由于房里尽是水汽,所以受骗的冤大头不会看得太清楚,也不会起太大的疑心,倒是心里先怯了三分,因此十之八九就都唯命是从了。这种手法的确是够巧妙的,我看他们用这个办法大慨还真骗到了不少钱,装进了他们的腰包呢。
“这种所谓显灵,事情都出在受骗的冤大头房里,在场又只有他单身一人,所以显得很神,霍尔东夫妇对此所持的态度,更是使事情越发显得神乎其神。议论这种显灵的事,虽然不是绝对禁止的,他们却也并不赞成。这种人灵相会互通信息,应该是当事者和他上帝之间的秘密,这样神圣的事怎么可以对人乱吹呢。对人提这种事,被认为是不得体的,是亵渎神明的,连约瑟夫那里都提不得,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不提。你看到他们这手法有多灵了吧?霍尔东夫妇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利用这种人灵相会之事谋求什么好处,似乎也不知道人灵相会都谈了些什么,因此似乎也并不在意当事者对神灵的指示是不是都奉行不违。他们的态度是:这纯粹是当事者跟他上帝之间的事,旁人是绝对不得过问的。”
“那真是好手法,”菲茨斯蒂芬听得很开心,笑着说,“这不同于一般的教门——而且也不同于一般的正经教派,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是一定要你忏悔,一定要你向公众宣讲所谓‘神验’,一定要你这样那样,去把一些所谓‘神迹’大吹特吹。说下去吧。”
我可想好好吃两口了,他却偏不让我歇:
“可那些会员,那些主顾,他们又怎么样呢?他们现在对这个教门抱什么态度呢?你跟其中的一些人谈过话吧?”
“是谈过,”我说,“可对这种人你又能拿他们什么办法呢?他们十个里头倒有五个到现在还情愿死死跟着阿罗妮亚·霍尔东。比如那个罗德曼太太,我就领她去看过造鬼的那种管子。她先是倒抽了一口气,还呛了两下,过后却提出要带我们到大教堂去,让我们看看:大教堂里的神像,包括十字架上的耶稣,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那倒还不如水汽来得轻灵,来得虚幻飘忽呢。她还反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