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龙马坐船沿淀川北上。
陆奥阳之助在一旁说道:“这件事到头来只会让后藤功成名就。”令他如此愤愤不平的,正是后藤象二郎将这一伟案当成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若无其事地献给容堂。按照土佐上士一贯的作风,绝对不会报上龙马这个乡士的名字。
陆奥执著于事,所以免不了给人心胸狭窄的印象。
龙马对陆奥的这一缺点一清二楚。“咦?”他发出怪声,看着陆奥。“这是理所应当的啊。他是参政,又深得容堂信任。立了这一功,他在藩内将愈发受器重。如此甚好。”
“那先生您怎么办?”
“混账!”龙马大吼,“难道你认为我盘算着在小小的土佐藩谋上个一官半职不成?”
“不,是因为……”
“我连容堂都不放在眼里,从不认为他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更不用说容堂的小喽啰后藤象二郎了。至于他凭借这一功劳在藩里爬到什么位置,我就更没有兴趣了。”
“好有气性!”一旁的长冈谦吉苦笑道。
“这是自然。”龙马说,“虽说我原本是土佐藩的下级武士,而且是一路坐冷板凳过来的,可是我脑中所想之事,却不是土佐,而是天下。等日本的事情解决了,再考虑全世界。”
“在下佩服。”长閃谦吉笑道,“看来正是因为您有如此气势,平日才能那样豁达啊。”
“嗯。”龙马远远望着岸边的芦苇,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容堂公虽说统率着二十四万石,可他身边多少有些才干的人也不过是后藤象二郎与乾退助之流。我虽然是浪迹天涯的浪人,却有陆奥阳之助和你这样的左膀右臂。有朝一日,事成之后,陆奥可以主宰一国之外交,而你应该能够主管一国之文教。”
不久,船抵达伏见寺田屋码头。龙马一行上了岸,横穿过薄暮笼罩的道路,走进了码头客栈寺田屋。
“龙马来了!”龙马在土间大喊。
这是他自寺田屋遇袭后第一次回来。登势从屋内飞奔出来,死死盯住龙马的脸,一下瘫坐在地上。让龙马住下来这件事对登势来说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她将龙马等人引至二楼,随即下楼召集了店内的伙计,吩咐道:“要是发现可疑的人,立刻告诉我。”
楼上,陆奥阳之助说道:“坂本先生,这可是您曾经杀过敌人的地方啊。”他抬头看了看屋顶,又转到壁龛和隔壁房间看了一遍,然后笑道:“阿龙姑娘是从哪里进来的?”
“后楼梯。”
“从那里?”
“嗎。上来以后,沿着走廊跑进了屋子。”
“听说她当时来不及披衣?”老实的长冈谦吉压低了声音问道。
正说着,登势上来了。她扎着用茜草根染的围裙,围裙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信。”
“啊。总是麻烦你,抱歉。”
龙马对家里人说过,写给他的信请让寺田屋老板娘转交。三封包裹在油纸里的书信,全都是乙女寄来的。
“简直就像恋人。”陆奥打趣道,随即和长冈一起退到了隔壁。
龙马打开信一看,写的仍旧是些漫无边际的牢骚话。说在家里终日无所事事,无趣得很,简直生不如死,倒不如索性到京都;又说想要在长崎过点敞亮的日子,诸如此类。总之,她就是想在龙马的身边生活。
看到这些,龙马竟然也愁眉不展起来,这在他十分少见。乙女的痛苦令龙马放心不下。他未尝不明白姐姐的心情。姐姐对丈夫冈上新辅不满,由着性子回了娘家。这在女人而言或许是不幸,龙马却顾不上这些。乙女的不幸,在于她生来就具备除了身为女人应有的才艺之外的能力。她不仅有学问,还长于谣曲,精通净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