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以大炮轰击大凌河城四围台堡,尽行夺去。这使何可纲怒不可遏:“我援军大炮落入敌手了,这帮家伙降了,反过来打咱了!”正恼着,接报城外有金汗使者求见。
祖大寿、何可纲登上城头,见是一员武将。
“你是何人?”祖大寿问。
“我是孟乔芳。”
“孟乔芳?”何可纲一愣,忙道,“你可是被阿敏俘去的永平守将孟乔芳?”
“是我。”
“你降金了?”
“是。”
何可纲大怒:“你来劝降?混蛋!滚回去!咱们战场上见,看我取你的首级沤粪!”
不想孟乔芳扑通跪下,将一个大信封双手高举过头:“二位大人,不错,这是劝降书,可这不是金汗的劝降书,而是我大明二十三名文武降官,各凭己意写的劝降书,是用我们的血和泪写的啊!”说到此,孟乔芳竟号啕大哭。
“张春呢?”祖大寿道,“也降金了?”
“没有。”
何可纲一指孟乔芳,斥道:“那你这个大明罪人,还有何脸面来此摇唇鼓舌?”
孟乔芳连连摇头:“二位大人,你们知道张大人是怎么被俘的么?九月二十七日吴襄、宋伟军到达长山,与两万金兵迎头相遇。金军右翼先冲张大人营,张大人抵挡不住后撤,吴襄竟先逃。
“张大人收溃兵重新立营,大风突起,天涌黑云,张大人乘风纵火,不想天雨反风,张大人军反多被烧死,宋伟力不能支,也逃去了。张大人力战不屈,将士多战死,张大人等力竭被俘。二位大人,你们说,到底谁是大明罪人?”
何可纲刚要再骂,祖大寿抬手止住他,对孟乔芳道:“你们战败,为求活命降贼,也就罢了。却将大炮掉转,轰我台堡,尽行毁去,至我将士多死伤,从此就是仇人了,再不必多言!”
“大人,那炮是金人自己造的!”
“什么,皇太极学会铸炮了?”
“是,共四十位。”
祖大寿像吞了一粒炮弹,心沉到肠子里:“你回去吧,也不必再来,我宁死于此城,绝不投降。”
听了孟乔芳的回报,多尔衮先怒了,骂将起来。
皇太极更是恼恨,冷冷道:“祖大寿不识好歹,朕惜他是明廷少有的知兵善战的上将,有心保全于他,他却如此藐视朕,那就只有让他玉石俱焚了。你们谁愿攻打他四门?”
多尔衮、济尔哈朗、德格类、阿济格、岳托、硕托一齐站起,争先请命。“慢,”范文程慢悠悠站起来,“陛下不必急于求成,损失我子弟兵。臣料再有数日,祖大寿就该降了。”
“何以见得?”多尔衮问。
范文程反问道:“大凌河城被围多久了?”
“八十余天了。”皇太极记得最清楚。
“大凌河城是座新城,而且尚未筑成,粮食须从锦州运来,不可能有贮存。援兵不到,粮饷不济,突围不成,八十余天弹尽粮绝,不投降,只有饿死。这是一。袁崇焕被杀,祖大寿虽恨我大汗计高一筹,但他更恨崇祯有眼无珠,而且担心自己会落得同样下场。看他在袁崇焕被杀后,竟弃危在旦夕的京师和皇上于不顾,而引兵东奔之举,可知他那时就已存了反叛之心。这是二。祖大寿眼睁睁看着大凌河城四围几十座台堡被我一一攻破,台堡守将或降或逃,堡中粮食均为我所得,祖大寿会以为我军粮饷尚足,大毁信心。这是三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先生虽是想得深透,但我军粮草也已不足,要与他比耐力么?”
“当然不是,不过尚差一把火。”
“火?你是说火攻?”
“哼!”多尔衮一撇嘴,“根本近不得城下,如何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