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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忿,依律磔之!

    崇祯声音放平缓道:“依律,家属十六以上处斩,十五以下给功臣家为奴。今止流其妻妾子女及同产兄弟于二千里外,家财没官,余俱释不问。”闻听此言,所有人齐刷刷低头弯腰拱手称谢。

    崇祯再道:“钱龙锡何罪?”

    主持钱龙锡案的是王永光,出班道:“袁崇焕杀毛文龙,钱龙锡两次致书袁崇焕,有‘处得妥当’,‘处得停当’之言。虽然其意不专在诛戮,但起其端。至于讲款,虽是袁崇焕首倡,钱龙锡却始答以‘在汝边臣酌量为之’,后则说‘圣上神武不宜讲款’。

    “两事皆袁崇焕自为行止,但钱龙锡身为辅弼大臣,对关系疆场安危之大事,不能抗疏发奸,罪责难逃。不过钱龙锡人在八议之列,可减免处罚,宽严当断之宸衷。”

    “他在八议中哪一议?”崇祯问。

    “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钱龙锡在议贤、议能二议之内。”

    “夺钱龙锡八议之权!”

    崇祯话刚落,顺天府尹①刘宗周大声道:“陛下此举是自塞言路!”

    崇祯看住刘宗周:“怎么讲?”

    “陛下朝处一人坐之曰党,暮处一人坐之曰党,又设四面之网,长此以往,朝堂之上谁还敢说真话?不是假道学,便是假事功,不是假忠义,便是假气节,人主哪还有用贤之路?

    “诸臣但知党同逐异,便己肥家,用贤之路何在?”

    “陛下,”又出来一位胆大的黄道周,“陛下夺钱龙锡八议之权,是要杀辅臣么?”说着站出来,不等崇祯回答,又道,“疆场事最难言胜负,如果阁臣以边事坐诛,后之阁臣必顾盼踌躇,不敢更任边事,而后之边臣亦必以阁臣片语只词为质,罅卸阁臣。陛下,现在已有街谈巷议,说漏网阉党欲兴逆案,害忠良,以报钦定逆案之仇!”

    “街谈巷议?黄道周,你把话说明白,谁是漏网阉党?谁欲兴逆案?”

    黄道周打个喯儿:“臣是一介书生,名貌不能动人,但心存古道,从不敢随众卖声于市。钱龙锡一旦瘐死,后世不察,圣主有杀辅臣之名,故冒昧沥血进谏。”

    崇祯阴阴地盯了他半天,哼了一声道:“曲庇罪辅,以诡词支饰,黄道周降三级调任外官!”然后转向王永光,“钱龙锡处何刑?”

    “如夺龙锡八议,则应处大辟(斩首)。”

    崇祯沉吟片刻,道:“钱龙锡并无逆谋,大辟太重,先遣锦衣卫缇骑逮问。”

    “还有那个程本直。”梁廷栋突然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崇祯看向他。

    “陛下,”梁廷栋迈出一步,“程本直写了一篇《漩声记》,请与袁俱死,广为散发。”

    “这个程本直到底是个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白丁。袁崇焕在外时,程本直三次求见,受袁崇焕蛊惑,投在他门下,拜他为师,京师守卫战中中箭负伤。”

    “他说什么?”

    梁廷栋袖出一个薄薄的本子打开读道:

    举世皆巧人,而袁公一大痴汉也。唯其痴,故举世最爱者钱,袁公不知爱也;唯其痴,故举世最惜者死,袁公不知惜也。于是乎举世所不敢任之劳怨,袁公直任之而弗辞也;于是乎举世所不得不避之嫌,袁公直不避之而独行也。而且举世所不能耐之饥寒,袁公直耐之以为士卒先也;而且举世所不肯破之体貌,袁公力破之,以与诸将吏推心而置腹也。即今圣明在上,宵旰抚髀,无非思得一真心实意之人,任此社稷封疆之事。予则谓:掀翻两直隶,踏遍一十三省,求其浑身担荷、彻里承当如袁公者,正恐不可再得也。此所以袁公值得程本直一死也。予非为私情死,不过为公义死尔。愿死之后,有好事者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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