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年间,大宦官刘瑾用事,官员刘宇就想方设法巴结刘瑾。刘瑾虽然贪婪,却没什么见识,暗示说只要五百两银子,就可以满足刘宇的愿望。可是刘宇极是阔气,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的见面礼。刘瑾喜不自胜地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先生是真心爱我。像先生这样贤德的人,理应多为国家出力啊。”于是举荐刘宇为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傅。
但没过多久,刘宇就发现这个兵部尚书没什么意思,朝中的士大夫们掣手掣脚,动辄得咎,很是不舒服。于是刘宇又去找刘瑾,要求改任吏部尚书。这时候恰好也有人给刘瑾送礼,希望得到兵部尚书的职位,刘瑾正在为难之际,见刘宇主动让位,大喜。他就立即把刘宇安排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兵部尚书另委他人。
刘宇之所以想出任吏部尚书,那是因为吏部是任命州郡官员的所在,这其中的贿赂,必然不是一个小数目。实际也的确是这样,可是当刘宇来到之后,顿时大失所望,因为吏部另有一个叫张彩的人,和刘瑾同为一党,他早把任命州郡官员的权力抓在了自己手上,岂有让给刘宇之理?
刘宇非常失望,叹息说:“看来我命中注定要做一个清官了,那兵部原本就很不错嘛,我何苦非要到吏部来呢?”
看看这个刘宇,送了一万两银子的厚礼,落到最后,竟然连本钱都收不回来,真是天大的冤枉啊。然而他也怪不得别人,送礼之前不先研究好官场的生态情形,最后落得血本无归,实是情理之中的事。
相比之下,清朝嘉庆年间有个叫百龄的官员,此人对官场的习风倒是精研透彻。他刚刚到任的时候,绝不收受一文一钱,百姓感其恩德,称之为包龙图。等他的清廉名气尽人皆知的时候,他突然一变脸,大肆收受起贿赂来。有人惊问他何以自堕气节,百龄笑曰:“现今天下人都知道我清廉,老夫这清廉之名,正好拿来换银子。你要知道,我的清名在外,就算是有人把我收受贿赂的事情说出去,别人也是不肯相信的……”史书上说,百龄其人非常地精明,他在任上收受的珍奇宝物,多达数百桶,然后他再用这些宝物去贿赂皇帝身边的人,让这些人继续宣传他的清廉之名。可知此人在做官之前,早已是深入地研究过用清名换银子的法门。
还有一个叫王鸣盛的人,此人最早曾是富人家的教书先生,他每天走进富人家的宅子之时,一定要用双手做搂物状。有人问他何故,答曰:“不过是把他家的财气搂到我的怀里罢了。”
此后王鸣盛当上了官,立即大展手脚,大捞特捞,把捞上来的银子再送上去,要求做更大的官,捞更多的银子。于是就有人问他:“先生学问富有,才名天下,怎么还会贪恋这人间俗物呢,难道不怕连累到自己的后世清名吗?”
王鸣盛笑曰:“贪婪粗鄙,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而文章才是千古之事,我相信自己的文章传至百年之后,是没有问题的。到了那时候,人们读到我的文章,只会为我的清名气节所打动,谁又会多操心我活着的时候捞了多少银子呢?”
在王鸣盛眼里,收受及送礼已经构成了他人生哲学的一部分,但据说他写的文章,却多是慷慨激昂,悲烈高歌,尽为苍生鼓与呼。不过这些文章最终没有能够流传下来,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送礼人生太过于肤浅,不过就是捞完了送,送完了升官,升官之后再捞这么三部曲,明显缺乏思想含量。
送礼送的是对方的主宰满足感,获取的是自己的利益。《三国演义》中的张松献地图,将这一送礼哲学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
刘璋大喜,收拾金珠锦绮,为进献之物,遣张松为使。松乃暗画西川地理图本藏之,带从人数骑,取路赴许都。早有人报入荆州。孔明便使人入许都打探消息。
这里说,成都的张松已经琢磨将自己的主子刘璋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