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当阳谷口,凌晨,天边刚有一线辉光刺破了黑暗。
离国左相柳闻止漫步在大营之中,除了轮值的军士,柳闻止两万赤旅步卒中的大部分还在沉睡,营中刚刚开始生火做饭。柳闻止带着一名亲兵四处查看,早晨的军营中一片静谧,老兵挥舞着铁斧劈柴,把木片塞到锅下。天气已经很凉了,锅烧得极暖和,柳闻止站在锅边烤手,闻着肉粥的香味。
柳闻止是文臣,懂军阵而不能厮杀。但是他治军严谨,每日起得比士兵还早,在营中巡查,风雨无阻。离国将士颇多来自南蛮部落,本来不喜欢他的行事,却也不能不佩服他的威严和勤勉。这两万赤旅中,柳闻止命令所到,无不奉从。
“真安静啊。”柳闻止轻轻叹息。
“大人,”亲兵凑了上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守多久?”
“只怕还要些日子,”柳闻止摇头,“昨日有确切消息传来,谢玄所部正在殇阳关和白毅二度对阵,我们必须守在这里,否则华烨的风虎若是支援白毅,谢玄绝没有胜算。”
“可我们怎么撤离呢?腹背都是敌人啊。”亲兵也不无担心。
“路虽然远了一些,可是想回家,总还是有办法的。”柳闻止笑笑安慰他。
又一名亲兵按着佩刀奔了过来,跪在柳闻止面前:“大人,淳国华烨有使节来!”
“这么早?”柳闻止诧异,“那么请他进来。”
立刻有数名柳闻止的亲兵簇拥着一名风虎骑兵装束的精悍男人而来,那名风虎双手捧着一件青布包裹的东西。风虎站在柳闻止面前,微微躬身行礼,将包裹捧了上去。
“这是什么?”柳闻止拍了拍那只包裹。他和华烨之间经常有所馈赠,这样的事情不算稀罕,只是对方使者清晨赶来,还是第一次。
“是我们将军奉还柳相的东西。”
柳闻止打开包裹,里面是三本古卷。柳闻止翻了翻,恰好是他赠给华烨的《韶溪通隐》《海苍志异录》和《冼山知闻笔记》三种。
“这些是我赠予将军的,怎么还了回来?”柳闻止摇头。
“将军说,这些书太珍贵,只敢说借来一观,不敢说占有。所以无论如何,这些书是他欠柳相的,要归还。”风虎彬彬有礼地回答,“此次还书,也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柳相请听!”风虎向着身后比了个手势,忽然露出傲然的神色。
柳闻止集中精神,神色忽然变了。他听见千万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海潮般扑来,很快就惊动了营里所有的军士。军营前预警的铜钟响了起来,军士们提着武器钻出帐篷,前方防线处值守的军士中有人放声咆哮起来,却听不清是在喊什么。
地面开始微微地震动了,骑军距离他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三里。
“华烨将军让我告诉柳相,两军决战就在今日开始,日上三竿,再也不必于阵前相见!”风虎凛然道。
柳闻止惊骇地退了一步,长叹:“终于还是躲不过!”
“柳相本该知道,贵国在殇阳关设下了陷阱,谢玄军团的一万赤旅去而复返,这是联军存亡的关头,华烨将军让我告诉柳相,白将军不死,是他不动兵戈的底线!”风虎大喝。
“是说他和我终于还是被逼上了战场么?”柳闻止仰面向天,神色悲惶,他忽地大笑了几声,对风虎挥手,“你可以走了!”
“不准备留难我么?”风虎傲然不惧。
“你是使节,等你离开我的军营,你就是敌人!”柳闻止双目中锐光一闪,“你能不怕我而来这里,我凭什么不敢放你走?你叫什么名字?”
“风虎骑军,二旅三营,原鹤!”风虎行了一个有力的军礼,他回头狂奔而去。
整个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