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得重挎挎,别让人笑话先生都指挥一路民军了,还不会挎刀!”
边义夫这时已顾不得去和任大全斗嘴,对王三顺喝了一声“走”,三脚两步冲到聚着许多弟兄的旷地上,挥刀对着众弟兄就是一番大叫,要他们立马各自归棚,三棚一队,整队集结,于炮响之后攻城。
然而,边义夫叫出了一头汗,弟兄们仍是不动,几乎没有谁相信面前这位把洋刀挎在右边且在细长的脖子上吊个望远镜的人,会是他们新的指挥官。
王三顺在一旁死劲证实,弟兄们仍是不信,而且还指着边义夫说笑不止。
边义夫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只得让王三顺再把任大全叫来。
任大全来了,并不对弟兄们确认边义夫的指挥身份,只说据边义夫自称,是奉了霞姑奶奶的命令,来指挥西二路民军的。
弟兄们便更加放肆,有一个独眼粗汉竟然走上前来,伸着一双乌黑的脏手,要给边义夫重新披挂洋刀的刀鞘。
边义夫实是气疯了,浑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当时也不知是咋回事,突然间就把寒光闪闪的洋刀举了起来,“刷”的一刀,将独眼粗汉砍翻在地,继而便吼道:“老子不是来和你们逗乐的!老子是你们西二路的新司令,胆敢放肆者,都……都是这个下场!”
这是边义夫杀的第一个人。
杀的时候因着气愤一点不怕,也没计后果。后来想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当儿,若是有人扑上来也给他一刀,或者从远处打他一枪,他就完了,便再没有后来的那番伟大与辉煌了。
伟大在那日就将被消灭,历史将会改写,一个叫边义夫的人也就注定只能是芸芸众生的小人物中的一个,永远不得超凡脱俗了。
然而,这一刀没砍出乱子,倒是砍出了一派意想不到的服帖。
第一个服帖的便是任大全。
任大全在边义夫吼毕,不知为啥一下子改了态度,也站在那独眼弟兄的尸首旁吼了起来,对弟兄们说:“咱们现在是民军,不是土匪,南门打得正紧,这边不打是不成话的,不听边先生的军令更是不成话的!”
任大全要弟兄们服从边义夫的指挥。
边义夫这才又挥着滴血的大洋刀,把刚才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弟兄们肃立着听,听罢,马上在队长、棚长的带领下,整队集结。
望着弟兄们忙乱整队的身影,看着脚下那浑身是血的独眼大汉,边义夫这才感到怕,才想到此仗打完后李二爷和他算账的问题。
边义夫便强作镇静,问已服帖了自己的副司令任大全:“这人是谁?”
任大全说:“是李二爷手下的一个保镖,叫徐从喜。”
边义夫想问:这徐从喜和李二爷关系如何?却没敢问,怕一问便让刚刚服帖了的任大全看出自己的虚怯来,只道:“你这副司令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个徐从喜我是不能不杀,不杀这仗就没法打了!”
任大全点点头说:“是哩!”
边义夫又想:这徐从喜死的也算冤,这人和他只不过开了个玩笑,他竟让人送了命,实是……实是过分了一些。
心中禁不住又有些悔,便又对任大全道:“终是自己弟兄,日后这徐从喜的家人,我……我是要抚恤的。”
任大全又说:“边先生心肠好。”
嗣后,边义夫真就抚恤了徐从喜一家老小二十年,这其中既有愧疚,更有感激。边义夫越到后来越清楚,正是这个叫徐从喜的小人物,在他最需要确立权威时,用自己的脑袋帮他确立了权威,促使他在辛亥年的新洪城下一战成名,显露了英雄本色。
这就到了边义夫改变新洪历史的庄严时刻:宣统三年十一月十一日上午十时三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