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父不认识的人中间,有一个引起了他的兴趣,那是一个步态轻盈、表情警觉的年轻人,他衣着华丽,样子挺像外国人,因为他的胡子修剪成了铲形,很有老式的西班牙风格,他的头发理得很短,就像紧扣在脑袋上的黑便帽。在神父不大想认识的人中,有一位盛气凌人的女士,她身穿一件扎眼的绯红色外衣,金黄色的头发说是短发吧,又太长了,松松垮垮的不知算是什么发型。她的脸色带着病态的惨白,表情专横又很阴沉。她看着别人的时候,总透着一股蛇怪
布朗神父凝视着那位女士,心想如果他的外甥女来了,一定比她看着让人舒心。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不由自主地继续凝视着她,直到觉得此刻无论是谁出现在他面前,都会比她顺眼。正因为如此,当他忽听有人叫他时,他就像从恶梦中猛醒一样,尽管心里一惊,但立刻便释然了,他转过头去见到的是一张熟面孔。
那人的脸很尖,但样子并非不友好,他叫格兰比,是个律师,他头上的斑斑灰发,犹如假发套上掉落的灰粉,这与他富有青春活力的动作很不协调。他在伦敦金融城里工作,是一个在办公室里总像个学童一样跑进跑出的人。他没办法在这间时髦的画廊里到处乱窜;不过看样子,他还真想那样做,他在那边焦躁地左顾右盼,在找他的熟人。
“我还真不知道,”布朗神父笑着说,“你居然是新艺术的赞助人。”
“我不知道你也是,”另一位回敬道。“我来这里找个人。”
“我希望你能如愿,”神父答道。“我也是为这才来的。”
“他说他要飘洋过海去欧洲大陆,”律师轻蔑地哼了一声,“还叫我来这个古怪的地方见他。”他思索了一阵,突然说:“嘿,我知道你能守口如瓶。你认识约翰·马斯格雷夫爵士吗?”
“不认识,”神父回答说:“尽管大家都说他躲在一座城堡里,可我不认为他是什么秘密。你说的就是那个有很多传言的老人吧?说他住的塔楼真的配有闸门与吊桥,而且他与世隔绝,拒绝走出‘黑暗时代’。他是你的客户吗?”
“不,”格兰比简短地回答:“是他儿子马斯格雷夫上尉跑来找我们的。但那位老人跟这事有重大干系,而我又不认识他;这才是重点。哎,就像我说的,这事要保密,不过我信得过你。”他住了嘴,拉着他的朋友去了一间侧室,那里陈列的是各种写实的艺术品,不过相对来说冷清多了。
“这位小马斯格雷夫,”他说,“想要以他在诺森伯兰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