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了,”博伊尔友好地说,“都到了那种沉默寡言、一句也不自辩的程度了。”
“他想得可是多多了,”女管家说。“他也许不是标准的外国人,但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傻。我想说,举止像外国人就是外国人,”她阴郁地说。
她若是听到了当天下午在主人起居室里的那场对话,她的不快也许会进一步加深。话题主要是金鱼,不过那个讨厌的外国人渐渐地变成了中心人物。倒不是他的话很多;而是即便他沉默不语,也能引起众人的关注。他团身坐在一大堆靠垫上,身躯显得更加庞大了。在渐渐暗下来的黄昏中,他那宽大的蒙古人种的脸庞泛着微光,好似满月一般。或许他身后的背景营造出了某种氛围,烘托出他颇似亚洲人的脸庞和身形,因为那房中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多少也算昂贵的古董,其间不乏弯弯曲曲、闪着光芒的东方武器,东方烟具和器皿,东方乐器和泥金写本。总之,随着谈话的进展,博伊尔愈发觉得那个坐在靠垫上、背对落日的身影酷似一尊硕大的佛像。
这个小圈子的人全部到场了,谈话的内容也五花八门。事实上,他们经常串来串去,环绕乡村绿地的四五户人家迄今已经组成了某种俱乐部。这几家人中,就属佩里格林·斯马特的房子年代最为久远,体量最大,最有诗情画意;它向两边延展,几乎占据了广场的整整一边,仅剩下可以容纳一处小别墅的空间,那里面住着名叫瓦尼的退休上校,据说身体伤残,只是从没有人见他走出家门一步。跟这两栋房子成直角的方向上有两三家商店,可以满足乡村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拐角处还有一家名叫蓝龙的客栈,哈托普先生,那个来自伦敦的陌生人,就下榻在那里。对面坐落着三处房舍,一处被伊冯·德·拉腊伯爵租下,一处被巴达克医生租下,第三处依旧空着。绿地的第四个边上是那家银行所在地,隔壁住着银行经理,旁边还有一块空地,被人租下圈在篱笆墙里准备盖房。可以说这是一个相当自足的群体,周边方圆几英里都荒无人烟,使得这些人越来越依赖彼此的陪伴。那天下午,有个陌生人闯入了这个神奇的圈子:一个脸形消瘦,眉毛和胡子均很浓密的家伙,他衣衫褴褛,若他果真(如传言所说)是来跟老收藏家做生意的话,他定是个百万富翁或者公爵。不过他被称作哈默先生,至少在蓝龙客栈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斯马特先生又冲着他唠叨了一通金鱼的荣光,顺便还提及了众人对他看管不善的批评。
“人们总是告诉我,我应该多加小心把它们锁起来,”斯马特先生说着,回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办事员扬了一下眉毛,那人刚从办公室拿来了一些文件。斯马特是个脸蛋圆滚滚、身材也圆滚滚的小老头,就像只秃头鹦鹉。“詹姆森和哈里斯,还有其他人总是让我把门闩上,就好像这是中世纪的堡垒,其实这个老朽的、爬满了铁锈的门闩年代太久了,我敢说,它早就阻挡不了任何人了。我宁肯相信运气和这里的警察。”
“再好的门闩也未必能把人挡在门外,”伯爵说。“一切都取决于想要闯入的人是谁。曾经有个年迈的印度教隐士,清心寡欲地隐居在一个山洞里,他穿过护卫莫卧儿皇帝的三路大军的重重防线,从暴君的头巾里取走了那颗硕大的红宝石,然后像个影子一样毫发无损地返回原处。他就想告诫那些大人物,时空法则是多么微不足道。”
“当我们真正研究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时空法则以后,”巴达克医生干巴巴地说,“我们大体就能看穿那些花招的底细了。西方科学已经揭开了相当一部分东方魔法的面纱了。毫无疑问,催眠和暗示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更不消说手上的花招了。”
“红宝石并不在皇帝的大帐内,”伯爵用他那梦幻般的口吻说道:“他却从100个营帐中找到了它。”
“那岂不就是心灵感应术了么?”医生一针见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