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而出。哭泣的长女和愤怒的次男。
长女出嫁,次男成为一名医生,他孤零零一人守着房子。一间空荡荡的空屋。
看电影的他。搭电车上电影院的他。他在黑暗中静静地凝望最后的工作人员字幕。导演——猪狩悠介……
在书房的灯光下剪报的他。以颤抖的手从地板下取出剪报本,将它贴满的他。望着孩子们小时候,一家五口合照的他……
老人蓦然静静地阖上眼,光纪这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当时带给他无比震撼的那种感觉,始终在光纪体内挥之不去。他以茫然的眼神望着姐姐和一群大人们,从远处朝他飞奔而来。
“最后还是没看到他在丧礼中露脸。”
“这几年都没过见过他露面,但终究是自己父亲的丧礼,总该到场吧。”
附近居民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光纪耳中。
百日红的红花也已落尽。
平时总是独自一人清扫庭园的那名老人身影,如今已不复见,穿着黑衣频频低头鞠躬的人们,令这栋宽敞的房屋热闹不少。
“你知道吗,那名过世的老爷爷,听说他儿子是电影导演猪狩悠介。令我大吃一惊呢。就是前一阵子在坎城影展中,赢得评审特别奖的那位导演。”
身为电影迷的记实子向光纪悄声说道。
电影导演——光纪想起老人传达给他的影像。也就是老爷爷所看的电影。老爷爷是不是想向我表达些什么呢?
光纪抬头仰望那株百日红。日后早上经过这里时,已没人可以问候。
每年到了这个时期,春田贵世志和里子便会进入“晒蠹虫”的状态。由于他们总是不断吸收别人的资讯,所以他们体内总有一天会达到饱和状态。为了方便日后取用,而将这些资讯重新排列,加以整理,这段期间便是所谓的“晒蠹虫”。
在这短则一周,长则十天的时间里,他们将陷入深沉的熟睡中。烛火和焚香须持续不断,家人会在一旁守护。平时总是里子先达到这种状态,隔约一个月左右,才接着换贵世志,但也许是因为长期离开常野,辗转来回于各地,累积不少疲劳的缘故,此次才会造成他们两人相继进入“晒蠹虫”的状态。
记实子和光纪内心忐忑不安。为了早上叫醒自己,两人紧张兮兮地设定了好几个闹钟,晚上则是两人一起花了好长的时间张罗晚餐。做出来的成品,与他们平时和父母一起做的菜肴相去甚远。才短短三天,两人便已累得气喘吁吁。
某天,光纪捧着塞满罐头和调理包食品的沉重购物袋,于返家的途中突然听见一阵激烈的叫骂,于是便停下脚步。声音来自那栋种有百日红的房子。
“你现在才回来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多辛苦!”
“爸爸说过,不准大哥再踏进家门半步。”
一名年近半百的男子板着一张脸,快步从屋内走出。他身穿卡其色衬衫,搭配一条老旧的牛仔裤。粗犷零乱的胡须略显花白。
当他抬头望向光纪的方向时,光纪宛如挨了一记重击般,停下了脚步。
这正是当时他在老人的影像中看到的那张脸。男子看到光纪,有点难为情地将脸转开,离开了现场。
光纪一时间忘却了购物袋的沉重,随后追上前去。
“这位叔叔。”
男子驻足转身,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叔叔,你是前不久过世的那位老爷爷的儿子对吧?”
“你认识我父亲?”
男子以柔和清晰的语调回答。尽管附近的住户对他有诸多不好的风评,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十恶不赦之徒。毋宁说,与他面对面之后,光纪更加确定他正是老爷爷弥留之际最想见的人。
“老爷爷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