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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冲我招手呢!"女孩的声音变得很兴奋。

    "他不过是冲着整列火车招手罢了。"我忍不住提醒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看见了火车,我在火车里看见了他,于是他也是在冲我招手。"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地不悦。

    我很想像她那样对一切都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和希望,但怎么说呢。总有些羞于表达。有时我希望自己生活在一个罩子中,就像时钟一样,每天只要一成不变地走一走就好了。或者我希望我已经死了,躺在墓地里,等着清明有人送一束花给我。

    "你在想什么呢?"女孩突然不讲了。

    "没什么,有一点累了。"我摸着手里的钥匙,上面的每一个齿我都清楚,它简直可以啮合到我心里面去。

    "噢,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呢?"

    "按摩师。"我苦笑,一个看不见的人还能干什么。

    "那很好啊,我妈妈腰不太好,后来听人推荐找了个按摩师治疗了一段时间,现在好多了,我曾经也想学……"

    我明白这是她的礼貌或是客气:健全的人,谁会想到要当按摩师呢。

    "你呢,还在念书吧?"我问。

    "对,念美术学校,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学校,正式的学校大都不收我,但我又喜欢这个,就让爸爸找了一间私人的学校念。"她的语气有一点低落,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的低落。

    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哪怕这个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她的女孩。只是她这样小小的烦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消散,我却不同:像这列车一样,她是行驶在平原上的那列,偶尔穿越隧道,就如生活在调剂一样新鲜刺激;而我,将永远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永无天日。

    我嫉妒你,你明白吗?

    "对了,给你画张画吧。"女孩像要拨开黯淡的情绪一样大声地问。

    "可以。"我并无多大兴趣。听着她起身,请邻座帮她把放在上面的行李取下来,然后是开合拉链的声音,把什么东西支在了我对面的小桌子上。

    "这可真挤。"女孩的声音的确像一个挤得喘不上气的人。

    我只是笑,无论你画得好不好,我都看不见,有这个必要吗?

    "我尽量画得好一点吧,但如果你的朋友说不像你,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啊。"她很认真地说。

    我听见笔在纸上"唰唰"划过的声音,我想像女孩一边用手来比配景框,一边在纸上画--有人告诉我,画画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断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我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我不想接纳外面的东西,而是,我无法想像除了黑夜以外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哪怕自己的颜色。

    "你能摘了墨镜吗?"女孩试探着问。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无论她看见我的眼睛时,那表情是厌恶也好,惊讶也罢,我都看不见。我取下眼镜,心里暗自期待一个评价。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很漂亮,只是有点浑浊。你介意我把它们画得明亮一点吗?"女孩诚恳地问。

    "随便吧。"我有一点焦躁不安,像动物一样被人看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列车广播下一站我就到站了。

    时间在我身边流过,女孩不再说话,突然地安静让我有些不安和尴尬:也许别的乘客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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