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不守纪律,在课堂上,在学生面前怎能站得起来。”
白礼文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连声叹气,说:“我的这些弯弯曲曲没有人懂啊!难道我真的要你们装着米虫的饭碗!”弗之特地到井边小院看他,他正写大字,一个破碗里装着半碗墨汁。一支粗笔上下翻动,一时写完,自己“哎呀!哎呀”赞叹了半天,并不觉有人进来,举着字要去挂在墙上,才看见弗之。弗之拿着纸的一角帮他挂好,见写的是《说文解字》中关于鱼的一段,“鱼,水虫也。象形。鱼尾与燕尾相侣”,许多鱼字神态不一,俱都生动可爱,心里一动,忍不住说:“礼文兄,我们同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的才学不同一般,事情你已知道了,我有个念头,说出来你可见怪?”白礼文光着两眼,看定弗之不说话。“我是想,你是不是可以下决心戒烟?我知道戒烟很难很痛苦,不过以你这样一个奇人应该做得到,你只要戒了烟,就不会这样漠视纪律,聘任不成问题。”弗之说得很恳切,白礼文仍不答话,提起那支破笔,又写了几句:“曲曲弯弯字,奇奇怪怪人,花萼出云霞,妙境不可论。此中有真意,明白自在身。”写到这里,两眼瞪着墨碗,似在构思。弗之接过笔来,替他续了两句:“若谓能割舍,岂是白礼文!”两人相视不语,弗之复又写下一个地址,是四川某市一所师范学校的,说:“这学校要我荐人,据说待遇优厚,老兄若愿意,可去看看停留一阵。”白礼文也不致谢,两人对鞠一躬,弗之辞去了。
这里白礼文坐在榻上,半晌不动,老金递过烟枪,他摇手不接,过了一会,忽然满屋疾走乱叫,“那东西呢?我那东西呢!”又躺在榻上,体会他那“明白自在身”了。过了几天,他离开了龙尾村,先在昆明闲荡了一阵,也有本地大学聘他,他不肯就,又偏不往四川那个市去,不知在何处躲藏。
学校里对白礼文的离去反应冷淡,虽然他在文字学方面造诣极高,但了解的人不多,没有足够的影响,倒不如吕碧初、郑惠枌、金士珍几位太太的活动引人注意。距龙尾村不远,有植物研究所等几个机关,碧初等看中这个地方,计划在那里摆一个卖吃食的摊子,可以卖各种馒头、包子等北方食品。每天上午做一批,一次卖光。碧初是提调,操作可在惠枌家。惠枌在城里住了一阵,不很愉快,回来参加卖吃食,倒还有兴致。钱明经在城里,整个院子都可利用。和面、发面、剁馅、擀皮,包成包子,金士珍都很熟练,她很热心,说这是积德,对人对己都有方便。
开张的这天,弗之不在家,碧初早早起身,见嵋和小娃睡得正好,帮他们掖掖被子,又交代青环几句,便往惠枌家去。沿石板坡走下山,空气清新,路旁的木香花、杜鹃花蹭着她的衣角,觉得像是去做一件大事业。又想,大姐、二姐知道这事一定不以为然,爹可不同,爹会支持我,说三女有勇气。到了井边小院,金士珍已经到了,材料是头一天预备好的,三人操作起来,配合默契,井井有条,不到两小时,一锅大葱肉馅包子,一锅芝麻糖馅包子,还有开花馒头和椒盐花卷,都已蒸得。来打水的人,称赞好香,孩子们也探头探脑。赵二推小车帮着运输,把它们送到研究所附近,在一棵大树下摆好摊子。三人各选一块石头坐了,都说想不到有这样一天,成为引车卖浆者流。惠枌发议论,其实引车卖浆也是劳动,以之生活,也是神圣的。她说是这样说,真有人来买东西,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不愿收钱拿货。还是士珍手脚快当,担负起大部分销售任务。十点钟左右,附近机关的人休息,见有热气腾腾的食品,不少人来买。一个休息时间已卖得差不多,士珍和惠枌轮流推空车回村,剩的东西三人分了,够各家中饭。过了几天,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个“太太摊”,东西别致好吃,差不多天天都能卖光。碧初虽然劳累,身体并无不适,笑对弗之说,天下无难事,说着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