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爷说:“你看通往南镇的那座桥,年久失修,老百姓每日从那里来来往往,有时还有商贩套马车路过,多危险,早就该修了,你捐些钱,把桥修好,既替你丈夫解了灾,又为老百姓造了福祉!古人常讲,修桥铺路,功德无量。这样多好啊。”
还没等那夫人说话,王家贤先站起来了,给祖爷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真是慈悲为怀,晚生深受感动。”说着,眼圈还红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那夫人说:“先生真是好心人!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祖爷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地保吧,到时候把钱给他,他会组织人修。”
那夫人欣慰地说:“这就解了我丈夫的灾了吧?”
祖爷坚定地说:“肯定解了!心要诚,不要敷衍了事。”
那夫人点点头,说:“一定,一定!先生,耽搁您这么长时间,我……我该给你您多少钱?”
祖爷摇摇头,“夫人正在难处,我不过凭一技之长为夫人排忧罢了,这个时候要你的钱,夫人这不是骂我吗?”
那夫人更加不好意思了,说:“那我该怎么感谢您呢,您为我这事这么费心,我……”
祖爷挥了挥袖子,又指指桌上的茶碗:“两袖清风,一杯淡茶,足矣,足矣!”说罢,一饮而尽,拂袖而去。
望着祖爷远去的背影,那夫人一声长叹:“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日见到这位老先生,才知道人心未泯。”
王家贤附和着说:“老先生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这样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
后来这夫人花了很大一笔钱来修那座桥,那个收钱的地保其实和祖爷是一条线上的,早就被祖爷买通当刀使了,用在修桥上的钱只是小头,大头都被祖爷和地保均分了。至于祖爷算出她丈夫的长相,都是王家贤去她家时,偷偷观察墙壁上的照片获取的信息。那个夫人一心惦记丈夫的生死,哪知道这里面这么多猫腻。
我很佩服祖爷的手法,千隆并施,恰如其分,最后还弄了个高风亮节。后来我曾问祖爷,“万一,她丈夫回不来怎么办?”
祖爷说我死脑筋,他说:“不怕她丈夫回不来,怕的是她丈夫回来,万一那小子回来了,转过味来,还真不好说。回不来就不用怕了,一个没了丈夫的遗孀,能把你怎样?脑子不转弯!”
我恍然大悟,紧接着问:“如果她丈夫回来了,找我们麻烦的话,怎么办?”
祖爷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做阿宝畏首畏尾,还不如回家喂猪。”
后来,王家贤又接二连三地往那夫人家跑,祖爷看出有些不对劲,在一次堂会上说:“钱都圈来了,就别想着圈色了,贪多会惹出麻烦。”
唬得王家贤脑门子直冒汗,一个劲儿地说:“明白,明白。”
后来有一次喝酒,我和王家贤聊天,王家贤说他对那夫人动心了,就当时那夫人那种无依无靠的状态,凭借他对女人心的揣摩,再加自己的长相和手段,不出一个月,肯定能弄到手。其实也没想长久,就想睡一晚,捡个漏儿而已。
他说那个女的是个知识分子,懂诗词,有修养,他就喜欢这样的。我说你经常逛窑子,还在乎这一个呀。他说不一样,窑姐再漂亮,也只是个皮囊,千人骑,万人跨,怎么能和良家妇女比!
最后王家贤喝多了,嘴里唠叨着:“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而后,昏昏睡去。
我知道王家贤是个心很高的人,一直怀才不遇,最后在阿宝的队伍里得以施展才能,他心痛。其实哪个做阿宝的不是如此,天天行尸走肉般活着,借酒浇愁,花下风流,痛快过后,是无尽的伤感和迷茫。谁不想堂堂正正地过日子,娶妻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