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列入美味。想那鱼翅捞饭,红扒鲍鱼,肉末刺参,均是有了那一小碗米饭而完美起来。不能想象,这些肴馔极品离了那一小碗米饭,会陷入到多么平庸的境地呢?
将来可能会这样,进餐时照例也是有数个菜,很精致的,面前有一碟,上有一小团米饭,吃前用匙分做数等分,匙舀各式菜汁拌饭,悉心品味,感悟米饭之从饭到菜的迢迢路程。吃菜时,则左手绿茶,右手执筷,这是在不喝酒的日子里。这一幅图景已经不陌生了,或者还有做成的速冻饭球、饭片,以菜汁来拌吃,跟西餐就相去不远,只是中国的菜,仍是变幻无穷。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创新,周朝皇帝吃的八珍第一珍“淳熬”,料有三样:肉酱、米饭和油脂。把肉酱放入锅里文火煎熬,肉酱煎熬得浓了,浇在白米饭上,再浇一点油脂,拌拌即吃,上海人叫这个饭为“盖交(浇)饭”,肯德鸡推出一客“寒稻香蘑饭”,也是。饭是最好的介质,好味道与饭相加,味道的品级提高一等。
忽然感觉口中无味,如李逵先生所言:口中淡出个鸟来。可能是年后在黄州吃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在黄州吃了腊鸡炖山药,山羊肉炖香菇、红烧瓦块鱼、糍粑鱼等,这些菜道地得很,回到北京,味蕾上的大别山搬走了,浓郁的乡土味觉消失了。
就开始想办法。八里桥市场的大料市场转了几圈,神奇地买到一斤干荷叶,一斤干箬竹叶。荷叶做诸如荷叶包鸡、荷叶包排骨,箬竹叶包粽子,这些在酒店吃到过,我则用来做饭。用电饭煲做饭,洗了米,放了水,电饭煲插上电源,剪一些荷叶,洗净,再剪成小碎片盖在水上,饭熟了,揭去荷叶,饭面上一层淡绿,饭有荷香,吃起来香软青柔。荷叶饭吃了一些时日,换箬竹叶做饭,如法炮制,饭有竹香,清甜的南方山冈的气息。到后来,用荷叶、箬竹叶先煮水,煮出了绿水,捞去叶子,洗米放进去煮,饭皆绿,荷香竹香,一水一山,吃起来有味道。
这也是生态吃法,两事物即便人工栽培,亦如野生。荷叶自古列瘦身之物,荷叶茶常喝瘦身,箬竹叶做饭之前,未查《本草纲目》。时间久了,查了一看,有利肺功能,却是歪打正着,在北京这地方利肺总是好事情。除荷叶和箬竹叶做饭以外,又做过铁观音饭、龙井饭和竹叶青饭。竹叶青是川茶,清淡得厉害,我懒得喝它,都用来煮饭和炖豆腐了。铁观音饭茶色很浓,煮饭的茶香也逍。黑龙江五常大米,晶莹剔透,做出的饭柔软而富弹性,吃了茶饭,精神之至,有晴空远眺的爽朗。
做茶饭,宜于泡好茶水煮米,若包了茶叶和米煮,则近茶叶饭茶浓,远的则淡,造成浓淡不均。茶饭确也是一味美饭,由此想到既然以饭为生,就要让饭有了这样的雅致和清香,每餐吃一小碗,菜便成了另一种粮食,它与下饭没有多大关系了。
近时,不想用电饭煲做饭,将一个砂锅找出来,用砂锅焖饭吃。砂锅的功能为煲汤,极厚的砂锅,米和水放好,搁上箬叶,水开了以后,打一环小火慢慢地焖,间或挪动一下,水干锅底有饭粒的炸响。关了火,让其余热再焖……砂锅焖饭,柔香绵绵,箬香飘袅,比电饭煲焖的饭好吃多了。
小时做饭用煤炉,所以锅底略有锅巴,晚上这一餐往往做多一些,剩下饭来早晨可以用油盐、葱花和鸡蛋炒了吃。炒饭也可以用菜炒,小白菜切得碎碎的和饭一起炒了,有白有绿,清新香甜,小白菜在北京叫做油菜,南方这么叫不可以,南方真的有油菜,长油菜籽生产菜油的油菜。油菜也可以吃,微苦,都是十字花科植物。在我的湖北大冶,最喜欢炒油盐饭吃的属金牛镇人,油盐葱花鸡蛋炒饭,他们认为是世间最美的事物,他们甚至杜撰说,毛主席天天吃油盐葱花鸡蛋炒饭。金牛镇有两条河,一条叫虬川河,一条叫高河,以前经常去高河叉鱼,这条河从通山发源,流至梁子湖入长江。通山有座李自成墓,